（汉语言文字学专业论文）试论汉字学与汉字文化学框架内的汉字阐释.pdf

中文摘要 本文针对在汉字文化学研究热潮中涌现的汉字阐释随意生发的现象， 着重从与汉字研究有着紧密关系的两个相关学科汉字学和汉字文化学 的角度入手，通过分析“字说”现象产生的原因，充分借鉴汉字符号学研 究的成果，运用对比的方法，阐明汉字阐释在两门学科框架中应该遵循的 原则。文章指出：新兴汉字文化学领域内的汉字阐释，应该建立在科学运 用汉字学知识的基础上。文章认为，正确地运用汉字学知识，不仅对于更 好地继承和发扬传统华夏文化有一定的指导意义，而且对于汉字的基础教 育也有着直接的指导作用。 关键词：汉字学，汉字文化学，汉字阐释 a b s t r a c t a i m i n ga tt h ep h e n o m e n o no fc a s u a lc h i n e s ec h a r a c t e re x p l a n a t i o ni n t h eg r e a tu p s u r g eo fc h i n e s ec h a r a c t e rr e s e a r c h ，t h i sp a p e ra n a l y z e st h ec a u s e s o f c h a r a c t e re x p l a n a t i o n ”f r o mt h ea n g l eo fr e l a t e ds u b j e c t s c h i n e s e c h a r a c t e r sa n dc h i n e s ec h a r a c t e rc u l t u r e s ；t h ep a p e ra l s ou s e st h ea c h i e v e m e n t s o fc h i n e s ec h a r a c t e rs y m b o lr e s e a r c hf o rr e f e r e n c ea n da p p l i e st h em e t h o do f c o n t r a s tt oa n a l y z et h ep r i n c i p l e sw h i c hs h o u l db ef o l l o w e dw i t h i nt h et w o c o u r s e s t h ep a p e rp o i n t so u tt h a tt h ec h i n e s ec h a r a c t e rw i t h i nt h en e wc h i n e s e c h a r a c t e rc u l t u r es h o u l db eb a s e do nt h es c i e n t i f i c a p p l i c a t i o no fc h i n e s e c h a r a c t e r sk n o w l e d g e i ta l s ob e l i e v e st h a tt h ec o r r e c ta p p l i c a t i o no fc h i n e s e c h a r a c t e rr e s e a r c hi sag o o dg u i d a n c en o t o n l yt oi n h e r i t i n ga n dd e v e l o p i n gt h e t r a d i t i o n a lc h i n e s ec u l t u r eb u tt ot h eb a s i cc h i n e s ec h a r a c t e re d u c a t i o n k e yw o r d s ：c h i n e s ec h a r a c t e r ，c h i n e s ec h a r a c t e rc u l t u r e ， c h i n e s ec h a r a c t e re x p l a n a t i o n 2 中文文摘 随着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文化热”的出现，对汉字文化学的产生形成强大的推动力， 但足，在“热”的同时电带柬了“滥”。违7 f 科学汉字学的自圆其说以及对汉字所作的 文化阐释偏离传统文化的轴心，所有这些缺乏科学性的汉字阐释现象的泛滥，的确有混 淆视听之嫌疑，这种现象的出现，对于文化的传承、对于汉字的基础教育都有一定程度 的负面影响。本文以汉字研究为出发点，站在符号学的角度，通过对比，比较深入地探 讨和研究分析汉字阐释在汉字学及汉字文化学框架内所应遵循的基本原则。同时，还列 举了部分实例，并运用汉字学及汉字文化学原则对其进行分析。最后文章认为，走出汉 字学知识运用的“误区”，对新兴汉字文化学学科理论体系的成熟和完善，对加强汉字 基础教育的指导，都是至关重要的。 文章分为四个部分： 第一章，本章主要论述从汉字闸释的角度分辨汉字学与汉字文化学的异同。首先对 汉字研究的大体状况作了回顾，同时对汉字学与汉字文化学框架内汉字阐释之间的异同 进行概括。首先，通过从清术n - 十世纪九十年代汉字学研究的回顾，突出了走上汉字 学研究独立发展的现当代文字学。回顾认为，汉字学是以汉字为研究对象建立起的一门 学科，它发展到今天，实际上形成了以下四个方面的分支：1 、汉字构形学。2 、汉字字 体学。3 、汉字字源学。4 、汉字文化学。现当代文字学研究突破了传统文字学。传统文 字学在考察具体汉字的形义、汉字的作用、汉字的产生发展等理论问题时，通常采取汉 民族文化史的视角，而非仅就汉字论汉字，其主要意图是通过对具体汉字的解析、整理， 来研究古代文化的主体经学。随着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汉字文化学的崛起，汉字形义 关系的研究进一步延伸至文化领域。新兴汉字文化学学科理论应运而生，且逐步走向日 趋成熟。汉字学和汉字文化学共同涉足了对汉字形义关系的研究，两个学科之间既有相 通之处，又有各自的特点，但两门学科都立足于汉字本体的研究。 第二章，主要论述了汉字学框架内汉字阐释应该遵循的原则。本章分为两个小节， 从两个角度分析了汉字阐释应遵循的基本原则。汉字是形、音、义的结合体，从发生学 角度而言，汉字的形义原则是汉字阐释在汉字学学科领域内首要遵循的原则，也是汉字 阐释符合科学性的保证。因为表意体系的汉字其构形是以体现词义为目的的，据形释义 是传统汉字学的核心。其中，形义原则中的“义”，是以追寻最接近汉字造字之初的原 始意义为最终的目标，此所谓索本求源。形义原则中的“形”，则以古文字字形为研究 的出发点。汉字学领域内的汉字阐释，以尽量体现汉字古文字形体及原初义之间的契合 为宗旨。由于汉字字形的演变大体沿着由繁至简的方向发展，简化后的字形几乎无法重 现造字之初的意图：同时字义在历史的进程中不断地丰富，汉字形义之间的关系呈现出 一个逐渐疏离的过程。并且，多重文化因素的诱导成为探寻原始意义的障碍，因此，重 新复合古文字字形与原始意义是比较困难的。笔者认为，汉字具有整体示意的特点，同 时运用许慎关于汉字结构的“六书”理论，对汉字结构整体示意的特点进行分析印证， 由此进一步论述：认识汉字整体示意的特点对于汉字阐释所面i 临的文化抉择这一难题具 有一定的指导作用，掌握这一特点也是汉字阐释科学性的保证。 第三章，重点论述了汉字文化学框架内汉字阐释应该遵循的基本原则。本章分为两 个部分，主要从汉字形体及文化要素的抉择这两者与汉字阐释之间的关系，分别讨论汉 字文化学领域内汉字阐释应该遵循的原则。文章认为，无论是宏观角度的汉字文化学， 还是微观角度的汉字文化学，汉字形体结构的正确分析是研究汉字文化底蕴的核心。从 符号学的角度出发，表意体系的汉字本身具有的特性决定了正确的形体分析是立足点。 符号学的研究表明：汉字形体具有示源功能、遮蔽功能及汉字字符具有多功能性。只有 正确运用汉字学知识，对汉字形体进行科学的分析，才能预防汉字阐释中天马行空、随 意生发现象的产生，汉字文化学学科的科学性才不至于遭到置疑。文章还认为，汉字阐 释的根本归宿在于对汉字本体所凝结的文化内涵的揭示，历史的进程使得汉字符号具有 了层累性特征，由于不同层面上的文化要素常常共时地左右阐释者对汉字本体的认知， 汉字阐释所面临的文化抉择成为一个棘手的难题，文化抉择的合理与否，决定了汉字阐 释价值的大小，更是检验汉字文化学学科严谨性的一个标准。 第四章，通过列举实例，探讨在汉字阐释时，如何正确运用汉字学知识以及如何正 确进行文化要素的抉择。关于汉字学知识运用的误区，本章概括了新兴汉字文化学热潮 下涌现的各种类型的“字说”现象，大致有以下几类：望文生义、缺乏证据、重构理据 等。这些现象产生的主要原因是汉字学知识运用的误区。因为对汉字学知识缺乏足够的 认识，所以导致对汉字结构的分析违背汉字学原则，才有了望文生义的错误。同样也是 因为忽视了汉字学注重证据的要求，因而产生了汉字阐释天马行空、随意生发的现象。 由于汉字学与汉字文化学研究对象相同，所以在作汉字文化阐释时，难免把两个学科的 原则交义使用，从而出现理捌重构现象。本章还针对汉字阐释涉及的文化抉择问题作了 一些初步的探讨。笔者认为，汉字阐释的核心在于揭示汉字本体的文化内涵，如何确定 汉字本体的文化内涵成为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因为从传统华夏文明传承的高度而言， 这一环节恰恰是汉字阐释最关键的一环。 4 绪论 绪论 中华民族有文字可考的历史至少有五千年，为人类文明的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我们的文字是世界现存的最为古老而独具特色的文字，作为构成华夏文化的实体，显示 了其卓异的文化价值：充当负荷华夏文化的载体，留传了浩瀚的文化典籍。世界上惟有 汉文化以汉字为载体一直延续。显然，作为硕果仅存的古老表意文字，须要我们进行研 究、传习。 我国的文字学，具有悠久的历史，富有优良的传统。文字的说解，先秦即肇其端。 如果从东汉许慎的说文解字算起，在汉字研究近两千年的历史中，专家层出不穷、 论著汗牛充栋，成就斐然。现在有关汉字的学问，既有传统的说文学研究，又有新 兴的古文字研究：既有对汉字本体的研究。也有对汉字相关学科的研究。这表明汉字的 学问正朝着立体化的方向发展。而长久湮没于历史尘埃的金石文字、简牍文字、缣帛文 字、甲骨文字等的相继发现。则取得了丰实的收获。显然，这就须要继承、传扬。 汉字学是以汉字为研究对象建立起的一门学科，它发展到今天，实际上形成了以 下四个方面的分支：l 、汉字构形学。2 、汉字字体学。3 、汉字字源学。4 、汉字文化学。 汉字学这四个分支的内容是互相联系、密不可分的，而汉字构形学则是其它三个分支的 枢纽和基础。汉字构形学不是只能用到一些比较高深的研究领域，而且对汉字的基础教 育也有直接的指导作用。例如，我们要想为计算机设计一种适合中小学用的编码，一般 要采用形、音结合的原则，这就需要对每个汉字进行构件的拆分。这种拆分必须与中小 学教师对汉字的讲解一致，而中小学教师对汉字的讲解又必须是科学的、符合汉字构形 规律的，而不是凭主观臆断随意联想。因为汉字是个符号系统，随意拆分，胡乱讲解， 不但违反汉字的实际，还会扰乱它的系统，使它更加难记难学。例如，有人把“饿”解 释为“我吃食物因为饿”，那么，“俄”、“蛾”、“鹅”怎么办? 其中的构件“我”就无法 讲出第一入称“我”的意思来。讲汉字，讲错了一个，就会弄乱一片。 汉字学的基础理论是从传统“小学”、古文字学和近年兴起的现代汉字学中总结出 来的最基本的规律。传统汉字学的结构观建立在汉字是形音义结合体这一本原主义的概 念上：汉字造字初期其形音义的原始统一性。在形音义三要素中，以“义”为落脚点， 但所有的分析围绕着形来展开，故而传统文字学是典型的“形体学”。现代汉字学将形 体作为文字学的本体，将音义退还给语言学或将音义暂时悬置不顾，集中于形体之学。 历代的汉字学，包括汉字形义学、汉字字用学、汉字文化学、古汉字考释学、汉字形体 演变学都取得了不少成就。但是，真正的、具有科学理论体系的汉字学基础理论， 至今并未完善：这是因为，对汉字本体的研究，一直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 汉字符号学属于“后现代”汉字学思潮的一部分。该思潮的主要特征是恢复汉字的 主体性，强调汉字独立的符号体系性质，强调汉字与汉语之间的相互指涉关系而非等级 制的依从关系。作为国内汉语界最具有后现代汉字观色彩的代表性人物申小龙和徐通 锵，他们都关注汉字的主体属性。申小龙认为：“文字作为一种代码形式，决不仅仅是 语言的记录形式或外在设计。它是全部交流活动的意义的一种必要的构成。说出来 的信息和写出来的信息会在交流活动中具有不同的意义。这种不同的意义事实一卜赋予代 码形式本身( 口语的或书写的) 以生命。当我们面对文字的时候，我们不是简单地 面对一种无意义的语言包装，而是面对一个有意义的自主的符号系统。”。徐通锵系统地 提出了汉语“字本位”的语法理论，他认为汉语和汉字的编码原则都是“比类取象”的， o 黄亚甲盂华汉字符学学第2 0 3 页，一卜海古箱 f ；版社，2 0 0 1 。中小龙论汉语、汉字的特点，孝感师专学报，1 9 9 7 年4 期 6 绪论 “研究汉语的语义结构，首先得抓住字族”。汉字本体的研究必须以形为中心，而且必 须在个体考证的基础上探讨其总体规律。这是因为，通常所说的汉字三要素形、音、义。 音和义都是汉字作为汉语的载体由汉语那儿承袭来的，只有字形是汉字的本体。不论研 究汉字的字源、字用、风格和他所携带的文化信息，都必须先把汉字的构形规律搞清楚。 汉字文化学是在作为文化事象的汉字与其它文化事象的互证关系中建立起来的，在 解释汉字这个中心任务上，汉字文化学是对汉字构形学的补充。 本文在结合诸多学者研究成果的基础上。立足于汉字学与汉字文化学研究的任务和 内容，着重引用汉字符号学研究的成果，注视符号的表达手法，立足于汉字构形，以汉 字阐释为中介，从汉字学与汉字文化学这两门学科的原则出发，通过进一步明晰两门学 科之间的联系和区别，更深入地探索在汉字阐释的过程中如何充分地体现两门学科的科 学性。 o 徐通锵语言论第2 9 6 、2 9 7 页东北师范大学j f 版社，1 9 9 8 。 第一章汉字研究与汉字阐释 第一章汉字研究与汉字阐释 一、汉字研究的回顾与现状 对汉字的发生、发展及构形与中国文化深层关系的研究，是近年来中国文字学研究 最引人注目的进展。汉字作为世界上惟一仍在使用、以象形为基础的文字，是硕果仅存 的古文字和活文字，它的魅力早就赢得了中西方学者对它的重视，当代杰出的中国科技 史专家李约瑟在他的中国科学技术史一书中对汉字作出了高度评价，他说：“的确， 这种古老的文字，尽管字义很嗳昧，都有一种精练、简洁和玉琢般的特质，给人的印象 是朴素而优雅，简练而有力，超过人类创造出来的表达思想感情的任何其他工具。”早 自春秋战国时期出现的汉字学研究中的以形释义现象，至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国文化热 背景下愈演愈烈的汉字文化学的研究热潮，无不显示着人类文明史上汉字这一表意体系 文字的恒久魅力。 汉字学和汉字文化学共同涉及了汉字形音义的问题，而汉字形音义的关系又显得尤 其复杂。表意体系的汉字，形体和意义有着密切的关系。在汉字的三个方面中，形和义 不易分，而音容易分。从汉代起一直到清代，对声音的研究已取得很大成绩，已发展成 独立的一门学科音韵学，一般的文字学者对音韵已经不太涉足了。二十世纪二十年 代以来，形成了汉字研究的“形体派”，这一派的著作有尹桐阳的中国文字来源及变 迁( 1 9 2 5 年) 、吕思勉的中国文字变迁考( 1 9 2 6 年) 、顾实的中国文字学( 1 9 2 6 年) 、胡朴安的文字学a b c ) ) ( 1 9 2 9 年) 、蒋善国的中国文字之原始及其构造( 1 9 3 0 年) 、容庚的中国文字学形篇( 1 9 3 2 年) 等。在汉字学学科领域，汉字形义研究还 曾经形成“形义派”，文字形义的著作出版了几部，如周兆沅的文字形义学( 1 9 3 5 年) 、杨树达的文字形义学( 1 9 4 3 年) 、高亨的文字形义学概论( 旧著，1 9 6 3 年 才出版) 等。事实上，文字学研究范围的确立，一直到现代文字学后期才明确起来。从 1 9 4 9 年3 月唐兰的中国文字学出版起到现在，是我国现代文字学的后期，这一时 期成为文字学学科成熟期的标志。到1 9 4 9 年以后出版的文字学著作大都采纳唐兰限于 形体的汉字研究的说法，如梁东汉的汉字结构及其流变( 1 9 5 9 年) 、蒋善国的汉 字的组成和性质( 1 9 6 0 年) 、汉字学( 1 9 8 7 年) 、裘锡圭的文字学概要( 1 9 8 8 年) 等。尽管汉字学领域内大多数学者都认为文字学应以文字的形、音、义作为研究对象， 但研究者的研究各有侧重，且多以形义关系的研究为主。众多汉字学著作、特别是二十 世纪八十年代以来的著作有一个共通点：在注意吸收西方现代语言学研究成果的同时也 较多地体现出“语言中心主义”的痕迹。八十年代以来兴起的从文化史的角度研究语言 和汉字的思潮正是对语言、文字研究领域中语言中心主义研究的反叛。 由于汉字形音义关系的复杂性以及汉字与汉文化的交融，突破传统汉字学局限而兴 起的汉字文化学，在更为广阔的时空视野中对汉字进行更新更深的阐发。二十世纪九十 年代以来，从文化角度研究汉字的著作和文章异常丰富，如陈海洋主编的汉字文化丛 书( 1 9 9 5 年) 、何九盈等主编的中国汉字文化大观( 1 9 9 5 年) 、臧克和主编的汉 字研究新视野丛书( 1 9 9 6 年) 、王宁等的汉字与文化丛书( 2 0 0 0 年) 等等。这些研 究有一个共同的认识：把汉字与汉文化看成各自独立的两者。已经出版的汉字文化学著 作着重发掘个体汉字所包涵的文化信息，曹先擢最早出版的- 7 里乾坤，就是对汉字 8 第一章汉字研究与汉字阐释 蕴涵的文化信息进行分析的；刘志基的汉字文化综论则分门别类探索挖掘具体汉字 的文化内涵；刘志诚的汉字与华夏文化等等众多的汉字文化学著作无不在汉字与文 化的诸多关系方面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将汉字研究引入前人很少涉足的宏观领域，突破 传统汉字学已有的发展，把传统汉字学较少顾及的问题作为研究的重点，并把问题逐个 提到r 程上，扩大了汉字研究的视野。与此同时，汉字文化学因其具有跨学科的特点， 研究中存在一定的难度，从而出现一些违背汉字文化学科学性的现象，比如，有一些讲 汉字文化的书，随意性较大。对汉字的传播造成不良的影响，诚如唐兰先生所言“学者 之弊，往往贪多矜异，以照耀于庸耳俗目，朝树一义，夕已传布，流传既广，异说滋出， 各相是非訾誉，使承学眩瞀，莫知所生”。究其原因，除了对传统汉字学了解不够深入 外，对从事汉字文化学研究尚缺乏完善的知识结构是其中很重要的原因之一。1 9 9 5 年， 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了何九盈、胡双宝、张猛主编的中国汉字文化大观，书前有一 篇前言，题为汉字文化学简论，其中有一段：“汉字文化学与汉字学的关系最为 密切，但它又不等于汉字学。汉字学，也叫中国文字学研究汉字形体的发展、演变、 结构类型，以及汉字的起源、性质等，是汉字学的主要任务。汉字文化学无疑要充分利 用汉字学的研究成果，但更重视汉字作为一个文化系统与整个汉民族文化制度的关系， 通过古代汉字和现代汉字了解汉民族的古今文化模式、习惯行为模式、思维模式。”鉴 于汉字学与汉字文化学有如此亲密的关系，而且，汉字的形义关系常常不是简单的一一 对应关系，一个字形如何体现字义，往往有许多不同的解释，据形释义显得如此灵活多 变，因此，要充分认识到正确运用汉字学知识，对汉字文化学科学性而言是何其重要。 如何解释汉字的形义关系才能体现汉字学和汉字文化学学科的科学性，的确是一个值得 深入探讨的问题。 二、汉字学与汉字文化学框架内的汉字阐释概述 通过文字符号的构成分析来揭示或阐明汉字的构形功能及其文化蕴涵，就是所谓的 “汉字阐释”。“汉字阐释”这一概念并非借用西方当代哲学诠释学( h e r m e n u t i c s ) ，它 有其自身的特色，具有中国文字学体系内所固有的内容。东汉许慎的说文解字就是 汉字阐释的典范之作。 阐释作为一种文化活动，任何客观或主观因素的差异，都可能导致不同的结论。汉 字的阐释，无论是从传统汉字学的角度，还是从新兴的汉字文化学角度，都因为汉字形 音义关系的动态结构而呈现出见仁见智的状态。从文献记载看，中国人远在春秋战国时 期就已经有意识利用汉字的形体来说明其意义，左传“止戈为武”、“反正为乏”、“皿 虫为蛊”诸说丌启其端，此后这种传统世代相传，对汉字学和汉字文化学都产生了深远 的影响。 德国语言学家洪堡特说：“在汉语的句子里，每个词排在那儿，要你斟酌，要你从 不同的关系中去考虑，然后j 。能往下读。由于思想的联系是由这些关系产生的，因此这 一纯粹的默想就代替了一部分语法。”由此有学者认为，汉字以象形表意为造字首要原 则的理由，是为了弥补汉语形态简单、词的语法语义信息量匮乏的不足。在传统的“六 书”中，不论从“文”的含义还是从“字”的形体构造本身来看，汉字是以象形为基础 的表意体系的文字。说文文部：“文，错画也。象交文。”殷商甲骨文，“文”字象 人正立形，胸前刻画文饰。庄子逍遥游：“越人断发文身。”礼记王制：“被发 文身雕题交趾。”说文序：“仓颉之初作书，盖依类象形，故谓之文，其后形声 相益，即谓之字。文者物象之本，字者言孳乳而浸多也。”讵因为汉字造字初始之时， 。庸兰殷墟文字记序，中牛书局1 9 8 1 9 第一章汉字研究与汉字阐释 “文”的象征性使得“字”与原初的形象有所联系，使人一看就能大体上体会意思，充 分体现了汉字的隐喻性特征。但文字的发展总是流动的，当初的图画渐渐变成线条，成 为记号，有些仅仅表现为纯粹的记号，这些不确定的因素给汉字阐释带来或然性，对汉 字学或汉字文化学的研究提出更科学的要求。就汉字作为表意体系的文字这一角度而 言，汉字形与义之间的关系是非常紧密的，不管是汉字学还是汉字文化学，其两者的立 足点相同对汉字形义关系的分析。准确辨析汉字学原则与汉字文化学原则，对于在 汉字学和汉字文化学领域作好汉字分析显得尤其重要。 自先秦丌始，通过汉字这一典型的文化载体来认识民族文化，到许慎的说文解字 真正系统地展丌。作为中国古代第一部字书，说文解字对汉字的阐释在很多地方贯 穿了汉字与文化密不可分的观念。如说文三部：“皇，大也。从自王。自，始也。 始王者，三皂，大君也。自读若鼻。今俗以始生子为鼻子，字本作鼻。”许慎以“鼻” 从“自”的解释就很有趣，他还举了当时人称始生子为“鼻子”来证明“自”即“鼻” 也即“始”。这就很具备文化特色。 据形释义本是中国文字学的核心内容。但随着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汉字文化学的崛 起，汉字形义关系的研究进一步延伸至文化领域。当然汉字学与汉字文化学在研究对象 和研究内容上的交叉也是汉字本身的特点所带来的。郭沫若在甲骨文字研究一文中 说：“余之研究卜辞，志在探讨中国社会之起源，本非拘于文字史地之学。然识字乃一 切探讨之第一步，故于此亦不能不有所注意，且文字乃社会文化之一要征，于社会之生 产状况与组织关系略有所得，欲进而追求其文化之大凡，舍此而莫由。”郭沫若开创以 古文字研究为基点的新的史学研究方法，显示了汉字与文化的密切关系。 虽然汉字学与汉字文化学研究的对象相同，但是两者的微观研究点仍有区别：传统 汉字学目标在于解读古汉字构形的寓意：汉字文化学目标在于对已认知的古汉字进行文 化角度的分析。汉字文化学涉及人类学、考古学、文化学、神话学、哲学、历史学等多 种学科，学科交叉为汉字阐释增加了灵活度。因此在对汉字进行阐释时如何把握分寸， 就显得十分重要。 l o 第二章汉字学框架内的汉字阐释 第二章汉字学框架内的汉字阐释 许慎关于汉字的许多重要思想奠定了传统汉字学的理论基础，他的汉字阐释实践最 典型地体现了汉字阐释的特色，但他的矛盾即传统汉字阐释的矛盾通常表现在：既执著 于汉字构形所体现的原初意义，又注重从与汉字相关的经验背景中考析汉字。o 据形考 义是传统汉字学的核心，贯穿于汉字阐释的过程中。但是，汉字形义之间关系呈现的是 一种动态关系，在汉字形义之间互证互求的过程中，摸索汉字学框架内汉字阐释所应遵 循的规律，从而使汉字学框架内的汉字阐释具有其自身的独特性，对加强汉字阐释的科 学性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 第一节索本求源汉字阐释的首要原则 汉字学框架内的汉字阐释必须兼顾两个原则，即形义原则和音义原则。在 传统文字学领域内，从汉字阐释的角度来说，段玉裁在实践上探讨了汉字形、音、义的 相互关系，创立了“形、音、义”三者互求的理论，“圣人之制字，有义以有音，有音 以有形。学者之识字，必审形以知音，审音以知义。”。段玉裁的老师戴震说过“疑于义 者，以声求之：疑于声者，以义证之。”作为记录语言的符号，通过标识语音来实现文 字与语义的结合无疑更顺理成章，毕竟世人“以简策传事者少，以口舌传事者多：以目 治事者少，以口耳治事者多”。在传统文字学奉为圭臬的说文解字中，许慎用过所 谓声训法，但他“赋予”字形的意义最终必征实于字形之中。作为一个对汉字学研究范 围专门进行过深入探讨的唐兰先生则旗l 映鲜明地提出：文字学本来就是字形学，不应该 包括训诂和声韵。一个字的音和义虽然和字形有关系，但在本质上，它们是属于语言的。 。传统语言文字学将汉字的形义统一性视为研究文字和古文献词义的不容违背的前提和 原则。杨树达先生曾指出：“古人制字，因义赋形，形与义未有不密合者。说者失其形， 则义具而不知其源；失其义，则形孤而无所丽。”又说：“古人制字，用意大都精切，不 应不协事实。”o 就汉字而苦，最具发生学意义的是形义原则。 在汉字学领域，字形( 在此指汉字古文字字形) 与本义的统一是汉字阐释应遵循的 最基本原则，也是汉字阐释符合科学汉字学的保证。汉字作为表意文字，早期汉字的构 形和词义之间具有高度的一致性，汉字的构形以体现词义为目的，词义是汉字构形的主 要依据，二者在汉字里是相互统一的。但汉字是伴随历史发展次第产生并逐步完成的符 号系统，作为一种系统、完整的文化遗存留传后世的时候，人们几乎无法准确再现其中 暗含的、井然分明的历史层次。而从另一个层面来说，词的意义是十分丰富的，其中有 本义、引申义，以及假借义，它们并不都能充当汉字构形的依据，历史发展的进程增加 了汉字形义之间的疏离。汉字学把追索古形与造意，寻求重新弥合形义疏离的各种纽结 作为研究的基本方式与重要内容之一，汉字学框架内的汉字阐释必须遵循这一原则。但 是，学术界关于“本义”这个概念有诸多解释，有“基本义、语源义、最早义”等之说。 “基本义”之说值得商榷，“基本”是一个非常模糊的哲学概念，而词义本身是一个义 。黄德宽常森t 汉字闸释与文化传统序言，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出版社1 9 9 5 。 。段玉裁说文解字注，第7 6 4 页，浙江古籍出版社1 9 9 8 。阮元研经室三集卷二文言说 o 府兰中国文宁学，第7 页，i ：海古篇 f ；版朴，2 0 0 1 。 。杨树达积微居小学述林卷三释l n j 、释兴第9 0 、9 2 页，中华书局，1 9 8 3 第二章汉字学框架内的汉字阐释 项一个义项地排列的，无所谓基本不基本。“语源义”，即词的若干义项所由来的出发点 的说法也显得玄乎，姑且不说这个“出发点”是难以确定的，即便能够找到，那也只是 词源学的问题，而不是文字学的问题。“最早义”，究竟什么是“最早意义”，是无法找 到确切依据的。在文字产生之前，语言己发展了几万年了，要想判断某个义项是否最早， 既难证实，又难证伪。因此，可以这样认为，本义是传统语言学家在分析词义时的一个 操作概念，即从字形中分析出来的与字形相一致并能用文献来证实的词义。如“监”字， 用人睁大眼睛俯于器皿之上表示照镜子( 古时曾以器皿盛水为镜) ，从字形上分析，其本 义应该为人俯在盛水的器皿上照镜子。尚书酒诰有这样一句话：“人无于水监，当 于民监。”古注云：“视水见己形，视民行事见吉凶。”其中第一个“监”字正表示以水 为镜的意义。这说明，从字形中所分析出来的本义是正确的。本义的确定应该从字形出 发，与字形相互印证。汉字学以“据形考义”为核心，在此框架内所作的汉字阐释则呈 现了形义互求互证的过程及结果，对汉字古文字形体的准确认知及阐释首先要充分认识 汉字的构形特性。 在符号的世界里，汉字是一种意象符号系统。鲁道夫阿恩海姆认为：“意象本身 当然是一种特殊的事物，而当用它代表某一类事物时，它便有了符号的功能。举例 说，当用一个狗的形状来代表狗类的概念时。这个形态便成为狗类的符号。”o 汉字可以 说就是这样一种用象征、隐喻的方式创造出来的意象符号，作为一个和拼音文字同样完 美的系统，汉字这种独特的构字法则，无疑增加了汉字构形作为视觉图象的多义性。正 因为汉字作为符号系统具有的特殊的性质，导致在其结构形体的辨识过程中因“望文生 义”而造成谬误的可能性极大。早在夏、周时代的甲骨文、金文那里，如果不特加提示 的话，人们基本不可能从马、鱼等字的字形中猜出它们的意思。实际上，即使是在最为 象形的文字中，人们也无法完全避免歧义。谁知道族名金文中的“马”字是一头驴还是 一只什么别的动物呢? 再说，最早的图画字也不全是象形的，也有由抽象的几何图案变 来的。裘锡圭先生认为，“按照一般的想法，最先造出来的字应该是最典型的象形字”， 可是，“人们最先需要为它们配备证式的文字的词，其意义大概都是难于用一般的象形 方法表示的，如数词、虚词、表示事物属性的词，以及其它一些表示抽象意义的词。此 外，有些具体事物也很难用简单的图画表示出来。例如各种外形相近的鸟、兽、鱼、草、 木等，各有不同的名称，但是要用简单的图画把它们的细微差别表现出来，往往是不可 能的。”。在汉字的构形部件中，一个方框既可以被理解为一方城邑。又可以被理解为一 块田地、一领席子或一个猪圈，例如它在“邑、囿、因、圈”等字中便是如此。陈澧所 谓：“文义不专属一物，而字形则画一物。”后人常常误以许慎说文解释本形之语谓 之“本义”，未必尽合于古人造字之旨。蝤两汉时代，甲古契文，尚未出土，鼎彝铭识， 世间希见。许慎所依据的只是残缺的史籀篇、传写的古文经和有些人改写做隶书的 三干三百个小篆的仓颉篇，材料是有限的。因而，对汉字构形的分析，圄于说文 的研究成果已经是远远不足了。对汉字构形的认知和阐释，应建立在诸多研究成果的比 较基础之上。从科学汉字学的角度而言，汉字形体的多义性及甲骨文形体的多样性造成 的多种形义解释，给科学汉字学带来混乱，借助字源学的研究成果对加强汉字阐释的科 学性有着重要的作用。 以“美”字为例，“美”的甲骨文字形为“赛”( 一期乙五三二七) 、“笑”( 一期京 - - - k 五四) 、“繁”( 期乙三四一五) 。从汉字学的角度来看，“美”是个会意字，汉 。鲁道人阿恩海埘【戈】t | ! i ! 觉思维，笫2 1 8 贝，光叫| i 搬f f 版社，1 9 8 7 。 。裘锡土t 文字学概论，第2 页，商务e 书馆1 9 8 8 。沈兼上沈菲i ：学术论义集，第2 3 贞中牛书局，1 9 8 6 第二章汉字学框架内的汉字阐释 语大字典共列有2 1 个义项，其中排在第一、第二个的义项为“味道可口”和“形貌 好看”，有古文献作佐证，孟子尽心下：“脍炙与羊枣孰美。”诗邶风静女： “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孟子梁惠王下：“百姓闻王车马之音，见羽旄之美。举 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美”字的本义是指冠戴羊形或羊头装饰的大人( 大是正面而立 的人，这里指进行图腾扮演、图腾乐舞、图腾巫术的祭司或酋长) o ，还是指大羊美味 呢? 两种理解都合理，至于词义出现的时间孰先孰后，古人的研究多认定“味甘为美” 为本义，许慎说文：“美，甘也。从羊，从大。羊在六畜主给膳也。美与善同意。” 段玉裁认为：“甘部日，美也。甘者，五味之一。而五味之美皆曰甘，引申之凡好皆谓 之美。”徐铉等日：“羊大则美。”清代王筠在说文句读中解释说：“羊大则肥美， 许( 慎) 意盖主羞字从羊而言凡食品，皆以羞统之，是羊为膳主，故字不从牛犬 等字，而从羊也。”这就是说羊肥大，其味就甘美。后来学者则倾向于“羊大为美”应 该是引申义。徐中舒主编的甲骨文字典中关于“美”解字；“象人首上加羽毛或羊 首等饰物之形，古人以此为美。所从之v 为羊头，通露为羽毛，说文皆从羊，不复 区别。说文以味甘为美当是后起之引申义。”李孝定甲骨文字集释：“疑象人饰羊 首之形。”( 汉语大字典第3 1 2 6 页引) 由甲骨文字形来看，从羽毛的字形就很难用“羊 大为美”来解释了。所以如果要兼顾不同字形的含义，以羽毛或羊头作为装饰之美更符 合构形的本义。在原始社会，尤其是人们还在吃生肉时，那时他们或许已经萌发美的观 念了，但他们是体会不到羊肥大之美的，或者是无暇去体会的。那么“羊大则美”，看来 也不能确定就是美的最原始含义。至于为什么用羊头做头饰大概与特定部族的图腾有 关。中国西北部的羌族便一直是顶着羊头的。对“美”字原始意义的探索，陈良运教授 在美的考索一书中的考证可供参考。他以诗等古代经典文献为依据，对“甘也。 从羊从大”依次提出质疑：据考查，“美”不见于书和易，最早见于诗，全部 是言美男美女、与人有关的诗句。从诗可作确证的“美”字用法与言“甘”言美味 皆用“旨”。陈教授认为许慎的“美”字释义没有确凿根据，他认为许慎的一句“美与善 同意”，给他自己的释义留有很大的余地。对于“美”字中所蕴含的、真正属于古代中 国人的“原初美意识”，陈教授把“美”字试析为三个层面。最后得出结论为：“羊”、“大” 为美，实为具象与抽象、阴与阳、刚与柔的结合，由具象向观念升华，这就是“美”字构 成的秘妙，中国人原初美意识就产生于阴阳相交的观念之中，也可说是最基本、最普及 的男女性意识之中。“美”字上下两个观念符号所蕴含丰富深邃的“神理”，决非一个“味 觉转换”可以尽其意。谤如此看来，考释古文字字形与字义的契合，在索本求源的过程中， 无法回避的问题是：在充分考虑汉字字形示意的象征性特征及古代典籍与字义相互印证 的同时，对汉字赖以产生的汉民族文化背景的研究成为不容忽视的一个环节。“盖古文 字之难释也，其偏旁或与小篆迥殊，非真积力久，忽得神悟，不能识也。即识其偏旁矣， 丽其字无传于今世，或字形虽同，而音义与后世颇异，是又非习熟诸古代刻辞，诸其词 例，而兼明训诂声音之学者，不能通也。即通其音义矣，其本义犹多不可知，虽考之地 下遗物，历史传说，证之异族社会文化，办不能尽明也。”“考据之术，不贵贪多矜异， 而贵于真确。” 唐兰先生考释古文字的经验所得告诉我们，加强字源研究对加强汉字学 科学性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在此基础上所作的汉字阐释，其科学性和严谨性是不容置疑 的。， 从汉字学的角度i f i 言，陈良运教授关于“美”字探源的结论，超出了汉字构形的 功能，为科学汉字学框架内的汉字阐释开拓了更为丰富的视野，为弥合汉字形与义 。李扦厚、刘 1 纪主编中困荧学史第一卷，第8 0 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杜，1 9 8 4 。陈良运荚的光索第一章 。庸兰殷墟文字记序言中华书局，1 9 8 1 第二章汉字学框架内的汉字阐释 之间的疏离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汉字阐释可以充分运用字源考证的成果，追索汉字 古文字字形与原始意义最大程度上的契合。 第二节整体示意汉字阐释科学性的保证 汉字阐释的根本归宿是对汉字本体所凝结的文化内涵的揭示。古代文字学家们注重 站在汉民族文化史的视角，对具体汉字构造的揭示常常与对相关文化要素的阐释相结 合。但是，在认知汉字的过程中，不同层面上的文化要素常常共时地左右阐释者对汉字 本体的认知。汉字阐释不可避免地要面对文化的抉择，关于汉字字形与文化关系问题的 处理，在汉字学领域与汉字文化学领域内，方法是不尽相同的，这也是两门学科很本质 的区别。汉字学框架内的汉字阐释遵循这一学科自身的原则，于省吾先生曾指出：“过 去在古文字考释的方法上，长期存在着唯物辨证法和唯心主义形而上学的斗争。古文字 是客观存在的，有形可识，有音可读，有义可寻。其形、音、义之间是相互联系的。而 且，任何古文字都不是孤立存在的。我们研究古文字，既应注意每一字本身的形、音、 义三方面的相互关系，又应注意每一个字和同时代其它字的横的关系：以及它们在不同 时代的发生、发展和变化的纵的关系。只要深入具体地全面分析这几种关系，是可以得 出符合客观的认识的。”。作为于先生从事古文字研究数十年经验的精辟总结，这一论述 为汉字学背景下的汉字阐释提供了方法论的指导，那就是以唯物辨证这一总原则，以动 态的观点来观照汉字。 汉字阐释的过程中，阐释者面临多种文化诱导并存的情况，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汉字 的发生、发展和变化与特定时代的文化背景的联系。从汉字学的角度而言，阐释者对汉 字构形功能的分析和界定要作出符合科学的抉择，以避免文化的误植。要达到这样的要 求做起来有一定难度，只能立足于前人有效的研究成果，披沙拣金，以确保汉字阐释的 科学性。传统小学对汉字字形的研究，着眼于汉字字形本身，分析它的构造。说文解 字分析汉字的字形时采用了这样的方法：考察一个汉字，分析它是由哪些部分组成的， 这些部分分别是什么字符，几个字符合起来构成一个什么字；字符分别和语素的哪个方 面( 意义、声音) 发生关系，整个字是什么结构。许慎所用的研究方法，在近代被用于 古文字的考释，孙诒让是最先有效使用这种方法的：“把已认识的古文字分析做若干单 体就是偏旁，再把每一个单体的各种不同的形式集合起来，看它们的变化；等到遇 见大众所不认识的字，也只要把它分析做若干单体，假使各个单体都认识了，再合起来 认识那一个字。” 鉴于汉字绝大部分是合体字，汉字学领域古文字考释运用的整体性原 理，对于汉字阐释过程中字义分析所遇到的文化抉择的难题，无异于在判断时增加了依 据。 许慎以降，汉字学领域研究的经验积累显示，寻找弥合汉字字形与字义之间的疏离 关系的有效办法，可以运用格式塔心理学的原理，即整体性观念。按照厄棱费尔的解释， 格式塔有两个最基本的特征。其中一个特征是，凡是格式塔，虽说都是由各种要素或成 分组成，但它决不等于构成它的所有成分之和。一个格式塔是一个完全独立于这些成分 的全新的整体。这里的新，是相对于原有的构成成分而言。 在汉字学领域，不管是什 。于省开甲骨文释林序中华书局，1 9 7 9 。 o 唐兰古文字学导论第1 7 9 页，齐鲁书社。1 9 8 1 噜道大阿恩海姆【荧l 视觉思维，第3 页，光i 见li 撖 l i 敝社。1 9 8 7 1 4 第二章汉字学框架内的汉字阐释 么结构的汉字，都具有整体示意的特点。如果没有整体意识，极容易犯“望文生义”的 错误。在这一点上，汉字文化学则相对比较灵活，汉字阐释可以以汉字构形的某一部件 为重点来做文化学意义上的引申。从汉字学的角度分析，构字原则的“六书”理论或“三 书”理论中，汉字构形的整体性示意的特点都有所体现。 l 、会意是所有类型的汉字中整体示意特点最典型的一类。甲骨文的“涉”作， 象两足涉水，是由表足形的部分与表水的部分共同示意；步，金文作，甲骨文作匕、 搭，两足一前一后，象“行步”意。这些字的意义多通过部分构形来整体示意。甲骨 文的“走、即，宿、得”等字，都是会形合成的会意字。 2 、象形根据形体构造的方式，象形字可分成两类： ( 1 ) 独体象形。独体象形一般描写实物的全体，例如： 羽出穹硝( 月山云目) 也有极少数独体象形字是描写实物的一部分来代表全体的，例如： 叩掣( 羊牛) ( 2 ) 合体象形字 象形字的构字方法，特别是合体象形字的构形，显然充分体现了部件联合起来以整 体示意的特点。 这类字描画的往往是事物的分体，即便是整体，特征也不鲜明，须依附有关物体才 能显现出它的形象。例如： 须，是“鬏”的初文，金文作弦。“0 ”是人的脑袋，料是鬃，“乡”是它的隶变， 如孤立地把它画出来，很难说它是什么；把它添画在脑袋下面，才能显示出它是胡鬃， 不致误会作绳子、丝线或细毛等之类的东西。 由于采用依附和烘托的手法来造字，扩大了象形字的造字范围。类似的例子：警圃 ( 果囿) 上例中的“果”字构形原理体现了整体示意的特点，果实必须结合树的形象才能显 示构字的意义。 3 、指事是借象表意的字，是运用符号性的因素，来指明某种事物。根据其形体 构成方式，可分两类： ( 1 ) 独体指事。由纯粹的符号构成。例如：一二xf 口( 一二五十上下) ( 2 ) 合体指事即在象形字的基础上增加一个指事性符号而成。这类字在指事字中 占多数，其构形体现的整体示意特征尤其明显： 最幕氽巧霞甘卑 金末亦刃要甘牟 合体指事字以象形为基础，附加指事性符号构成新体。指事性符号无法单独示意， 必须与其他构件合成来整体示意。 4 、形声典型的整体示意类型。最早的形声字不是直接用意符和音符组成，而是 通过在假借字上加注意符或在表意字上加注音符而产生的。其中，在假借字和引申字 上加注义符是形声字主要的产生途径。形声字中的形旁表义，只能达到表一类词义的作 。裟锡圭文字学概论) ，第1 5 1 贝。商务印书馆1 9 8 8 第二章汉字学框架内的汉字阐释 用，所以加入声旁则有了表音及进一步区别词义的作用。 ( 1 ) 为非形声字加注声符 早期汉字中的一些字，最初并不是形声字，在发展和应用过程中被追加了声符，构 成形声字，这类形声字显示了“声”与“形”联合整体示意的特点。 例如：甲骨文的人，是“凤”的本字，字形象高冠美羽的风鸟：为了与同类字相区 别，后来加注音符“”( 凡。“风、凡”古音相近) ，构成。加上声符后，字形的区 别度增加，同时也为简化义符提供了可能，于是复杂难写的凤鸟形被简化为“鸟”旁， 出于字形的规整化而进行外观的调整，“爿”旁又移到上方，就成了“凰”。 在上面的例子中，声符的添加，不但起到区别字义的作用，而且明确显示了形声字 “声”与“形”联合整体示意的特点。再如： “鼯”，甲骨文作昼，又作玲，为在原字上加注声符“奚”构成；后来象形字简化 为类化义符“鸟”作“雅”。 “星”字，甲骨文作品、罾等形，本足“星”的象形字。但由于此形易与记录其 他圆形物的词在字形上产生混淆，在甲骨文中便产生了加注声符“生”謦、生等字形。 周代以后变为圣，简化为“星”。 除了增加字形的区别度之外，为了使字形与所代表的词联系更为准确，也是在象形 字上加注声符的原因之一。例如： 裘：参- 参一零 甲骨文金文小篆 “裘”的本义是皮衣。初文是象形字，金文加注了声符“又”，再后象皮衣的形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