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文学专业论文）道德·身体·权力——《左传》与《史记》的身体语言.pdf

内容提要 本文的目的是通过对 左传 和 史记 中的身体语言的解读 考察春秋至 汉武帝时期 身体的存在状况以及身体控制技术的变化 进一步反思东周秦汉社 会转型期里 社会生活以及政治生活中所产生的一系列变革 春秋以降 礼坏乐崩 道德崩溃 身体的意义不再固定明确 各种思想都 表现出了对身体的关注 在 左传 的文本中 作者以道德为己任 对旧有的礼 制进行了反思 更加拉近了 礼 与人的关系 通过严厉批判身体的违礼行为 给身体打上了罪恶的烙印 否定了人类原始的身体 塑造了 个与道德合二为一 的身体模型 要求人们效法模仿 但是道德力量并不足以在动荡的社会转型期对 身体起很大的作用 于是战国时期身体的欲望 感官的享受得到了推崇 随着战 国时期法制的变革 法律制度的发展 专制皇权的进一步强化 身体逐渐被强权 侵占 秦朝建立后 以吏为师 推行残酷的法治 很快就被推翻了 汉王朝吸 取了秦王朝灭亡的教训 采用了道德与法治并行的统冶方式 权力实现了对人从 精神到身体的完全占自 在 史记 中一方面苦千的身体破赋予了神圣的光芒 而且身体的特征更多地与权势富贵紧密相连 另 方面 身体又惨遭权力的蹂躏 动辄得罪 身体内在的冲动被严格限制 变得谨小慎微 身受其辱的司马迁 对 权力与身体的关系进行了反思 他放弃了对身体的所有权 期望通过追求外在的 声誉和文采来超越身体 超越权力的限制 关键词 道德 身体 权力 专制 左传 史记 a b s t r a c t t h i sd i s s e r t a t i o ni n t e n d st or e v i e wt h ec h a n g eo ft h eb e i n gs t a t u sa n dt h e c o n t r o l h n gt e c h n i q u e so fb o d y b yu n s c r a m b l i n gt h eb o d yl a n g u eo f t h e t s o c h u a n a n d t h es h l hc h ri nt h ea g eb e t w e e nc h u nt s e wa n de m p e r o r w u d lo fh a nd y n a s t y a n dp r o c e e d st or e v i e wt h ec h a n g e so fs o c i a la n d p o l i t i c a ll i f ew h i c hc a u s e db yt h et r a n s f e ro fs o c i e t y 们me a s tc h o ut oq mh a n a f t e rc h u nt s 台w t h ec e r e m o n yi ss p o i l e d t h em u s i ci sc o l l a p s e da n d m o r a l i t yb r o k ed o w nt h em e a n i n go fb o d yi sn ol o n g e rd e f i n i t ea n df i x e d e v e r yt h o u g h t sp u tb o d yi na t t e n t i o n i nt h et e to f t h et s o c h u a t h ea u t h o r t a k e st h em o r a l i t ya sh mm i s s i o n h er e c o n s i d e r st h ec e r e m o n y c l o s e st h e r e l a t i o no fc e r e m o n ya n dh u m a n a n dt h r o u g ht h es t e r na n i m a d v e r to nt h e b o d y sm i s t a k e h eg l v et h eb o d yv i l l a i n o u ss t i g m a a n dg l y ead e n i a lt ot h ew i l d b o d y h ec r e a t e san e w m o r a lm o d e l a n dr e q u i r e sp e o p l et oi m i t a t e b u t i nt h m r o d ys o c i a h t y t h ep o w e ro fm o r a h t yi st o oh mj t e d i nt h ez h a n g u op e n o d t h e l u s to fb o d ya n dt h ee n j o y i n go fs e n s eh a v eb e e nc a n o n i z e da l o n gw r ht h e d e v e l o p m e n to fl a ws y s t e ma n ds t r e n g t h e no ft h ea u t a r c h y b o d yi sg r a d u a l l y s e i z e db yp o w e rt h eq i nd y n a s t yp u ti nf o r c ec r u e ln o m o c r a c ya n dc a s td o w n q u i c k l y t h eh a nd y n a s t yl e a r n s i t sl e s s o n s i tc o m b i n e sn o m o c r a c ya n d m o r a h t yt o g e t h e r s oa st os e i z eap e r s o ne n b r e l yf r o ms p r a tt ob o d yo no n e h a n d t h em o n a r c h sb o d yi se n d o w e dw i t hh o l yh g h t s a n dt h ec h a r a c t e n s h co f b o d yi sj o m t e dt oa s c e n d a n c ya n dr i c h e s o nt h eo t h e rh a n d b o d yi st r a m p l e d b yp o w e r t h ei m p u l s eo fb o d yi ss t n c t l yr e s t r i c t e ds ot h a tb o d yb e c o m e sm o r e a n dm o r ec a r e f u ls i m at s l e n sb o d yw a sd e s t r o y e db ya u t a r c h y b u th e r e v i e wt h er e l a t i o n s h i po ft h ep o w e ra n dt h eb o d y a n dt h e nh eg i v e su pt h e o w n e r s h po fh mo w nb o d y s e e k sf o rf a m e a n dh t e r a r yg r a c et ot r a n s c e n dt h e b o d ya n dt h ep o w e r k e yw o r d s m o r a l i t yb o d y p o w e r a u t a r c h y t h et s o c h u a n t h e s h i hc h i 引论 东周秦汉时期是中国古代社会的重要转型期 这是一场持续了几百年的社会 大变革 整个上层统治格局乃至社会基础结构经历了持续不断的演进和变化 它 所造就的新的社会统治结构模式在中国古代延续了近两千年之久 影响极其深 远 它的过程相当的复杂 需要我们从不同视角进行全面的探讨 在这一过程的 开始与末尾各自出现了两部伟大的历史著作 左传 和 史记 他们从不 同的角度详尽记录了这一转型期里方方面面的变化 因此本文尝试从身体的角度 入手 通过对 左传 和 史记 文本中身体语言的深入分析来考察这一时期里 身体的存在状况以及身体控制技术的变化 进一步反思东周秦汉社会转型期里 社会生活以及政治生活中所产生的一系列变革 为什么是身体 我们的身体对我们来说是一个谜 我们的身体自着不同的形念特征 每个人 的身体都有着它的独特性 作为人类思考的基本材料 甚至是先于任何主观定义 而存存的具体事实 身体召唤着我们对自身做出解释 人类也始终存殚精竭虑地 对自己身体进行着无穷尽的探讨 女娲造人 的传说就是人类试图解释自身的 由来及其差异的一种尝试 在这一点上东西方人有着基本类似的解释方式 人 都是神造的 同时人们还不断地从自己身体出发来认识周围的世界万物 周 易 系辞下 有 近取诸身 之说 盘古开天地的神话认为 在分开了天地的盘 古死之后 他的呼吸变为风云 声音变为雷霆 两眼变为日月 肢体变为山岳 血液变为江河 发髭变为星辰 皮毛变为草木1 1 在这个神话中 先民们把天地 万物都看成了人类的身体 因此也有人说 身体不仅仅是世界中的一个物体 相 反 身体形成了我们对于世界的看法 是我们认识世界的起点 同时也是人类文 化的起点 弗洛伊德和伊菜业斯的一些关于文明与身体的论述认为 文明的发展在很大 程度上就是一个本能的自我克制的问题 就是学习压抑 升华和延缓各种身体欲 望的满足 伊莱亚斯追溯了 文明化的进程 他描述了一个日益社会化的身体 它不断学习惩戒自己 变得越来越自制 受控制 自发和隐秘0 1 同样福柯的现 代性历史将人类学的身体置于舞台的中心 他认为历史在某中意义上只能是身体 的历史 历史事件纷纷将它的痕迹铭写在身体上 认为社会的各种各样的实践内 容和组织形式 各种各样的权力技术 都是围绕着身体而展开角逐 都是对身体 进行精心的规划 设计和表现的 这种关于文明秩序与身体关系的论述 引导我 把视线放在了春秋至汉武时期的一段历史 去探讨这一时期身体的存在状态问 题 我把从周平王东迁到汉王朝全盛这一历史阶段 看作是旧的礼制崩溃 新的 中央集权制度建立 发展并成熟的过程 公元前7 7 2 年周平王东迁 这周王朝盛衰兴废的分水蛉 东迁之后的周王朝 政治经济实力逐渐下降 同时在思想文化上的垄断权力也被打破 原来代表周王 朝权威的 礼乐文明 丧失了其独尊的地位 也就是所谓的 礼坏乐崩 一股 追求实利 放纵欲望的思潮应运而生 人们不再圄与理智的规范 公开地追求权 力 追求富贵享乐的生活 尤其是到了战国时期这种风气更将浓厚 尽管也有一 些 守道之士 依然坚守着道德信条 但是更多的人却把所谓的 忠 信 仁 义 等道德礼制抛在了一边 甚至视道德为获取利益的绊脚石 费尽心 机 不择手段地追逐权势和富贵奢华 伴随着礼制的崩溃 一种新的规则也在逐渐发展 纵观春秋战国直至秦汉的 社会发展 可以看到法制 尤其是刑法的变革一直是一个一人瞩目的热点 春秋 时代 郑国的子产 这一位 左传 极力褒扬的人物 就是一个 法制改革的急先 锋 他颁布了 刑书 其他的如晋国 楚国等也都有刑法的改革 这种变革到 了战国变得更加的彻底 法家的学者 政治家们全力主张依靠严法酷刑来治理国 家 并建立了一套现对完移的专制法律体系 这一体系 实际上成为中华法系的 主轴和灵魂叫 他们的努力随着秦国的统一而实现了 秦代建立后提出 以吏 为师 把法律和制度推向前台 试图建立一个完全依靠外在制度和法律管理的 国家 但是秦王朝的实践失败了 接下来的汉王朝吸取了秦朝灭亡的经验 逐步 完善了专制法律 同时引入了道德教化 以所谓 王霸道杂之 外儒内法 的方式治理人民 最终完成了礼制崩溃以后新的统治秩序的构建 在这个秩序崩溃与重建的漫长过程中 身体的存在究竟是如何被看待的 这一问题是我思考的中心 这一时期有很多的文献资料和出土文物 可以为我的 考察提供充分的材料 最终我选择了分别出现在这一历史过程的开始和结束的两 部伟大的著作 左传 和 史记 作为自己展开讨论的主要依据 首先 吸引我讨论 左传 和 史记 中的身体言说的 是两部历史著作的 作者的身体 传统上认为 左传 的作者是左丘明 尽管目前对此还有很多讨论 但各种说法都不能做到确凿无疑 在此我依传统之说 史记 说 左丘失明 即左丘明是个残疾 史记 的作者司马迁 在 史记 的创作过程中 被汉武 帝下蚕室 受 腐刑 在身体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痛 这些身体的伤残吸引 着我深入文本 去探究身体在两书中的存在形态 其次 左传 和 史记 中有着大量的身体语言 尽管如孙绿怡先生在 左 传 与中国古典小说 中所说 特别值得提出的是 左传 中的人物都缺少容 2 貌描写 除非是相面 预卜前程 有 蜂目豺声 熊虎之状而豺狼之声 黑 而偻 深目而碾喙 丰下 等一些简单的描述 1 4 1 左传 和 史记 确实 缺乏直接 详细的外貌 但是却存在大量的身体描写 当 子皙盛饰入 布币而 出 子南戎服入 左右射 超乘而出 的时候 当申无宇说 司马 令尹之偏 而王之四体也 的时候 当 邵克伤于矢 流血及屦 矢贯张侯手及肘 左轮 朱殷 的时候 当先轸免胄入狄师 狄人归其元 面如生的时候 当陈灵公与孔 宁 仪行父通于夏姬 皆衷其相服以戏于朝的时候 当被犀革包裹的南宫万从卫 被押解到宋 手足皆见的时候 当胸口受伤的魏肇犹能 距跃三百 曲踊三百 的时候 当师慧经过宋国的朝庭是掏出那话儿 将私焉 的时候 当殷纣王悬 肉为林 使男女倮相逐其问 为长夜之歌的时候 当秦武王与孟说举鼎绝膑的时 候 当樊哙披帷西向立 嗔目视项王 头发上指 目眦尽裂的时候 当项王自刎 而死 汉朝众将为争夺项王的肢体而相蹂践 相厮杀的时候 当魏勃在面对汉使 者的质问 股战而栗的时候 当太史公说 余以为其人 张良 计魁梧奇伟 至见其图 状貌如妇人好女 的时候 当张负坚信 人固有好美如陈平而长 贫贱者乎 不顾妻子反对将女儿嫁给陈平的时候 当张仪遭掠笞数百 尤问其 妻舌在不在的时候 当娌毒以其阴关桐轮而行的时候 当滕公 奇其言 壮其貌 把当斩的韩信释放的时候 当 身长大 肥白如瓠 的张苍被土陵看到的时候 我发现身体在 左传 和 史记 的写作中受到了十分强烈的关注 最后 曾经有一个汉学家就说 左传 是一部道德预言书 这种说法虽然以 偏概全 但是在一定程度上也道出了 左传 创作的一个重要特点 作为一部历 史著作 左传 从道德 礼 的角度记录了春秋时代人类的身体活动 反映了 身体与道德 礼 的关系 在 左传 中 批判当代人们在生活中对 礼 的僭 越 是书中重要内容之一 这为探讨身体如何摆脱道德 礼 的束缚 以及道德 礼 如何将身体纳入自己的话语系统等问题提供了方便 史记 创作于汉武 帝时期 反映了大一统的汉王朝的宏大气势和广阔胸襟 以纪传体的形式 详细 记录了西汉武帝及其以前的史实 可以认为是汉武帝及其以前思想 文化 政治 等各方面的总结 创作的一开始司马辽直追孔子 他说 先人有言 自周公卒 五百岁而有孔子 孔子卒後至於今五百岁 有能绍明世 正易传 继春秋 本诗 书礼乐之际 意在斯乎 意在斯乎 小子何敢让焉 认为 春秋 能够 上 明三王之道 下辨人事之纪 别嫌疑 明是非 定犹豫 善善恶恶 但是又觉 得自己身处明世 所以欲以载 明圣盛德 述 功臣世家贤大夫之业 但是不 久 太史公遭李陵之祸 幽于缧绁 并且被处以 腐刑 于是他的看法有所改 变 开始 述往事 思来者 抒发 心中隐约之志 反思历史 因此我希望通 过对 史记 文本的分析 探讨春秋至汉武帝时期权力与身体的关系 总的来说 本文尝试着通过对 左传 和 史记 文本中身体言语的分析 结合外在的政治文化环境 讨论两书中身体言语的特点 同时在这个过程中探究 在东周秦汉这一中国古代社会转型期里 身体是如何摆脱了一个道德的牢笼又被 另一个权力的牢笼所规范和驯服 4 第一章绪论 转向身体 西方的身体研究 在西方 大多数人都把笛卡尔看作是进入现代身体观念的标志和起点 我 思故我在 笛卡尔的身 d 二元论设置了一个区别于肉体存在的思想实质 在 肉体的概念里边不包含属于精神的东西 反过来 在精神的概念里边也不包括任 何属于肉体的东西 阁 人的肉体就其有别于其它的物体这一点来说 它不过 是由 些肢体和其它类似的一些偶性组合成的 而人的灵魂就不是这样 它是一 种单纯的实体 决不是由什么偶性组合起来的 由此可见 人的肉体很容易死 灭 但是精神或人的灵魂 我认为这二者是没有区别的 从它的本性来说是不 灭的 州笛卡尔认为 身体是在空间中延展的广延物 是可以被分割的 而心 则是非空间的思 是不可以被分割的 身体代表着感性 偶然性 不确定性 错 觉和虚幻 而精神则代表着珲性 稳定性 确切性 真理 笛卡尔通过身 0 一 元对立的构架创造了一个不再 内在 于 而是作为谈论对象的身体 虽然它作 为一个对象破付诸言谈 但是就其实质来讲 它绝不会存在于言谈之中 当然笛 卡尔也意识到了彻底的身心对立的二元论无法解释身心之间显而易见的相互联 系 无法说明心灵对身体的认识问题 当代笛卡尔哲学的研究者就宣称 对 方 法论 细读一番就会很清楚地发现 笛卡尔实际上相信 在身体和心灵之间有一 个密切的互动 而疾病就是这种互动失调的结果 然而笛卡尔的这些表述 只是 在自然科学意义上而言的 在哲学方法上 笛卡尔仍未摆脱身 0 二元对立的理 论模式 笛卡尔的身 凸二元论影响深远 身体与心灵分道扬镳之后 心灵成为 人文学科或是社会科学的主题 而身体则成了包括医学在内的自然科学的主题 从尼采开始 身体的地位在西方哲学话语中开始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鲜 明地指出 肉体乃是比陈i e l 的灵魂更令人惊异的思想 对肉体的信仰始终胜于 对精神的信仰叫 这是自笛卡尔以后 身体第一次得到如此高的评价 由此身 体在哲学中的地位发生了质的改变 从而颠覆了笛卡尔的身 心二元论的模式 尼采鼓吹的 身体 是一个权力充盈的有机生命体 他生成精神 信念 同时精 神和信念又是身体用来进行自我完善的一种手段 因此 他要求人们 要以肉体 为准绳 m 用身体来审视世界万物 从身体的角度 重新审视一切 将历史 艺术和理性都作为人体弃取的动态产物 这样 世界不再与身体天关 世界正 是身体的透视性解释 是身体和权力意志的产品 9 正如他在 悲剧的诞生 之中用代表情欲 迷狂 激情之神的狄奥尼索斯精神解读希腊悲剧一样 他开始 用身体的谱系学来颠覆历史 颠覆以前既定的规则 颠覆基督教的道德 尼采的 谱系学与形而上学的历史观不同 它将更多的目光投向身体 投向下面 投向神 经系统 营养系统和消化系统 投向野蛮 纷乱 衰落和底层 尼采的 谱系学 启发了一大批现代的哲学家 福柯的身体研究可以说是尼 采 谱系学 的重写和延伸 尼采对权力如何运用于身体的描述都是格言式的并 不完善的 充满贵族气息的 福柯通过对尼采的变形 更为详尽地展现了身体在 社会中的存在状况 福柯则发现了身体的 权力技术学 和 政治经济学 将惩罚技术置于身 体政治的历史中 为我们揭示了身体存在的历史真相 在 理性时代的疯癫史 临床医学的诞生 和 词与物 中 福柯揭示了身体经验是如何受到认知意志 及其伴随的道德意愿 的排斥和遮蔽的 在 规训与惩罚 中 揭示了现代社 会是如何通过种种精致的规训技巧将暴烈的身体经验转化为有用而顺从的工具 的 性史 的最初意图同于 规训与惩罚 但后来转向揭示所谓的自我技术的 历史 力图为人们提供一种回归源初身体经验的选择 通过这系列著作福柯把医 学 精神病学 犯罪的惩罚等与身体有关的权力运作机制揭示得淋漓尽致 在 理性时代的疯癫史 中 福柯探讨了人们从古代到现代对疯子的态度的 变化 从古典时代的漠视到理性时代的排斥 再到现代社会的积极介入 主要是 把其看作是精神病 进行治疗 最终他把目光投向了现代社会 认为现代社会 中对疯子态度表面上看是不再排斥了 实际上我们并没有真正地去倾听疯子自己 的内心体验 而是期望用较过去更为温和的方法让他回归理性 回归到我们常识 所认可的道德范围内 也即 我们让疯子恢复自我意识和良心 实际上是要藉助 精神的力量来控制住暴烈的身体 l0 通过对疯癫经验的考察 福柯揭示了身体 是如何被精神病学 精神分析学以及资产阶级道德秩序掩饰的 在 规训与惩罚 一书中 福柯认为身体是具有可变性的 他发现惩罚和规 训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不断地调整手段和技术来驯服身体 改造身体 在身体上 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福柯论述道 在1 7 1 8 世纪 惩罚通过及其恐际和残 酷的仪式 直接拿身体上开刀 1 9 世纪 对身体的酷刑不见了 权力开始驯化 身体 通过对精神产生作用的凝视以及于身体相连的 内疚 对身体发生作用 将其转化成为一种更有效的控制 更经济的控制工具 从上面的论述中 我们显然可以看出来 在福柯关注身体是如何被权力 知 识压抑 改变时 他强调了身体的种种遭遇 而忽略了身体自身的力量在这个关 系过程中的作用 也就是说他只关心 对身体做了什么 而 身体做了什么 方面却很少涉及 与之不同 梅洛 庞蒂否定了身心分离 他将身体置于他的直 觉解析的中心 认为心灵处于身体之中并通过身体来认识世界 换句话说 就是 我们由我们在世界中的位置以及经历这个世界的运动来把握外部空问 把握事物 6 之间以及我们与它们之间的关系 在梅洛 庞蒂这里身体不再是 世界中的一个 物体 身体参与到了认识活动之中 形成了我们对世界的看法 福柯将身体视 为被动的物体的偏颇 因此得到了抵制 哲学赞词 中梅洛 庞蒂曾引用了胡塞尔的一段话 灵魂的实在确立在身 体的物质基础上 而不是后者确立在灵魂基础上 更一般地说 在我们称作自然 的整个客体世界之内 物质世界是一个自我封闭且不需要任何其它实在支撑的世 界 相反地 属于一个真正的精神世界的精神实在的存在 却与一种原初意义上 的自然的存在 物质的自然相关联 这不是由于偶然的理由 而是因为原则的理 由 当我们拷问其本质时 广延既不包含任何揭示了精神的东西 也不包含任何 要求与一个真正精神有间接的关联的东西 可是 我们相反地发现 一个真正的 精神从本质上说只能与物质性联系在一起 只能作为一个身体的真正精神 h i 由此可见 梅洛 庞蒂顺着胡塞尔的思路 借助于海德格尔的启发从纯粹的意识 哲学转向了 身体哲学 l 肉身化 是梅洛一庞蒂关于身体的核心主题 感 知着的心灵是一个肉身化的心灵 他把身体看作是物性与灵性的统一 把一切都 建立在身体行为 身体经验或知觉经验的基础上 用身体意向性取代了自笛卡尔 以来一直强调的意识意向性 在 行为结构 知觉现象学 塞尚的疑惑 眼与心 知觉的首要地位及其哲学结论 等一些著作中 梅洛 庞蒂围绕着 身体从空间眭 运动机能 性问题和表达问题几个方面展开讨论 并得出结论 身体构成了我们在世界中的存在外壳 我们的自我意识就从身体产生 因此自我 就位于身体之中 身体则位于时问和空间之中 在这里梅洛一庞蒂的空间与福柯 的空间有所不同 在福柯的空间里充盈着权力关系 身体是被动的承受权力给予 它的一切 而梅洛 庞蒂考虑的是人如何经验空间 利用空间以及如何在空间中 运动 在他的空间里人总是主体 我们对空间的经验来自我们在世界中的运动 与同时代的上述思想家不同 布尔迪厄并没有像尼采和福柯那样从谱系学的 角度对身体给予可变的力量 也没有像梅洛 庞蒂那样从现象学的角度对身体的 知觉结构做出复杂的剖析 其独特之处在于他从身体所处的社会位置的相对规律 性的实践 亦即所谓的 习性 来谈身体的从属性 使身体成为其实践理论的一 部分 他 试图用实践一元论来克服身体和意识二元对立 尤其是要克服意识在 认知和实践中对身体的压制 身体和意识在此水乳交融 l l 剐 习性 这个概念在布尔迪厄的实践理论中占据着中心地位 他的 习性 概念标志着他超越身体与意识非此即彼的强制性区分的尝试 所谓的 习性 是 一种持久存在而且可以经常变换的系统 它是一种源白于历史的存在处境与相关 社会条件的客观规律性 根植于我们的心智以至于身体内部 习性 一方面体 现于身体 表达了身体与集体社会的关系 我们身体的存在方式是由我们所处的 7 社会地位所构建的 我们的身体行动受制于它 但 习性 不是通过一些机械 刻板的原则 而是通过模糊 不规则 即兴创作的方式对身体产生作用 另一方 面 习性 是一种身体化历史 习性 结构只能够通过个体身体的行动而不断 地被再创造 但是一旦形成 习性 就能够通行于几代人的生活实践 永远适 合于它所遇到的客观条件 在福柯 梅洛 庞蒂 布尔迪厄三大理论家的影响下 身体 在人文学科的 各个领域都成为一个重要的课题 受到了格外的关注 西方的社会学 女性主义 精神分析学 文学艺术等也都把它作为主要课题 人既有身体 在特定意义上 人也是身体 1 4 l 身体社会学里身体被视为 一个符号系统 即把它当成社会意义或社会象征符号的载体或承担者 布莱恩特 纳的理论认为如何使身体与社会的秩序发展一致 统一 是每一个社会都必须审 慎面对的问题 他分别从人口再生产和个别身体两个方面对身体进行了类型学功 能解释 把身体生成中所包含的社会成份做了一次详细的讨论 显示了身体秩序 的建构 表述社会对身体要求以及对身体所作的种种约束 限制 女性主义则将身体阐释成代表和表现权力关系的符号系统 如伊丽莎白 格 罗茨 易变的身体 就是从女性主义身体观的独特认识论来阐发身体 简 盖洛 普的 通过身体思考 从多重角度对作为一个知谚 领域的身体进行了全面的思考 从个人经验和小说场景两个方面 探讨了法国作家萨德与母亲的关系 站在女性 的立场上分析了罗兰 巴特的 文本的快感 等在西方思想界产生了深刻影响的 文学与社会学研究文本 文学研究者将身体视为幻想的对象 研究文学写作中身体的变化 如彼得 布 鲁克斯的 身体活 现代叙述中的欲望对象 从叙事学的角度 把身体看作叙述 性写作的对象和主体 始终追问身体为何以及如何被想象和象征 特别是它们 如何变成现代叙述中的关键标记 并且断言 身体必定是意义的根源与核心 而且费的把身体看作为叙述确切含义的主要媒介才能讲故事 l 同时作者运 用这一理论切实地对十八世纪 十九世纪的主流小说进行 番考察 二中国的身体研究 在西方思潮的影响下 近些年来 国内身体研究逐渐成为热门的话题 一方 面我们的学者们不断地翻译 介绍西方身体研究的新成果 运用这些珲论研究当 前我们所面对的问题 另一方面在话方身体研究的影响下 审视中国古代文明成 果 挖掘 寻找中国有关身体的观点 经过多年的努力目前已经取得了相当可观 的成果 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发展 国内的思想界出现了很 大的变化 文化保守主义 民族主义 新左派 后现代主义 自由主义 等各种思潮纷纷涌现 同时也有人把目光投向了久违的西方 开始关注西方思潮 的变化发展 于是米歇尔 福柯 萨特 梅洛 庞蒂 德勒兹 布尔迪厄 布莱 恩 特纳等人的著作 以及对他们的研究都被呈现在了国人的面前 其中出现的 关于 身体 的讨论 也引起了不少学者研究者的注意 莫伟民 汪民安 刘小 枫 杨大春 陈永国 马海良等人针对西方哲学中的关于身体的研究进行了深入 细致的整理 使我们对身体的在西方的历史有了清楚的认识 在译介的西方理论的同时 我们也开始用 身体 的观点来研究当前我们所 遇到的问题 于是我们看到了 身体写作 身体叙事 作为消费的身体 肉体化 等等术语充斥在我们主流的话语之中 在西方身体观的影响下 我们也有人开始研究把 身体 了引入中国古代哲 学 针对中国哲学中的身体观展开了讨论 普遍认为中国文化中没有笛卡尔式的 身体 中国古人没有把身体看作与精神完全分开的 东方传统身体观认为 心和 身世不可分离的 一体 心身如一 也就是说与笛卡尔的 我思故我在 不同 中国人讲的是 安身方可立命 与西方思辨哲学不同的是 中国哲学首先 为 我们蔓定了身体存宇宙中的中枢地位 其次 由身体出发 以一种 挺身于世界 梅隆一庞蒂语 的方式 也即一种孟子所谓的 践形 的方式 为我们构建了一种 别具一格的世界图式 该图式在 易传 易有太极 是生两仪 两仪生四象 四象 生八卦 这一泰古哲学语言中被得以简要而传神描述 在这种倚重身体体验 的思维方式和哲学传统中 身体和心灵不是二元对立关系 而是在实践中相互交 融 相互依存的一个整体 中国身体观的一大特色 乃是除了五脏六腑的系统外 另有一种气一经脉 的系统 而气尤可视为根本的原理 i n 早在西周春秋时代 就已经产生了 血 气 之说 到了战国时期以后 气破认为是身体和世界的基础 身体是气化的结 果 人生的过程是气的聚合 死则是相反的过程 亦即气的分散 人之生 气 之聚也 聚则为生 散则为死 i s l 葛洪说 夫人在气中 气在人中 自天 地至于万物 无不须气以生者也 i f l 中国古代的儒 道 释以及其他学派对于身体的研究大都是建立在这种观念 的基础之上的 关于这类问题 台湾的杨儒宾先生的 儒家身体观 以孟子一系 的儒学为主要对象 研究了儒家的身体观 他认为儒家的身体观念的原始模式在 先秦时期已经建立 到了明代更加完备 儒家的心性论与身体论实际上是一个事 物的两个方面 更确切地说儒家的身体是形 气 心一体三相交织 而先秦 儒家的身体观有两个来源 一是他所说的 以周礼为中心的威仪身体观 二是 9 以医学为中心的血气观 在孔子以后的发展中逐步形成三个不同的派别 一 个是以孟子为代表的践形观 强调形 气 心得结构 主张生命与道德合一 一个是强调天人合一的自然气化观 以董仲舒等秦汉儒家为代表的 第三个是以 苟子为代表的礼仪观 认为人的本质 身体与社会文化是分不开的 例 另外葛兆光 蒋年车 吴光明以及日本的汤浅泰雄等人对中国传统文化中关 于身体的观点也都进行了较为透彻的论述 从社会学角度开展的身体史研究也取得了很大的成就 例如黄金麟的 历史 身体 国家 近代中国的身体形成1 8 9 5 1 9 3 7 从社会学的角度对身体在近代中 国的遭遇进行了深入的研究 以身体的生成为主线统摄了政治 教育 军事 法 律 绎济等各自独立问题 系统地考察身体在近代中国变化的历史进程 认为身 体在近代中国经历了国家化 法权化 时间化 空间化等四个方面的演变 才成 为我们现在的样子 近年来文学领域的身体研究更是一门显学 在经过革命正义主义的长期强势 压制之后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 身体话语 在文学创作之中初露端 倪 贾平凹的 废都 王安忆的 小鲍庄 荒山之恋 和池莉小说 来来往 往 都表现出了对身体 情爱的热切关注 身体在经过多年遮蔽与禁锢之后 重 新成为张扬个人生命诉求的文化实践领域 存后来的以陈染 林白为代表的女作 家的创作中 身体话语 得到了广泛向又普遍的运用 作家们通过对个体感觉和 情欲的张扬 以 感性的颠覆力量 拆解男权社会的话语霸权 女性不再是 被 看 的尤物与单面的性符号 对女性主体的身体书写导向的是女性主体空间的建 构 把被男性历史话语所造就的单向度的客体 女 人还原为圆融立体的主体 女 人 f 2 l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后 身体书写 开始泛滥 首先是一批 美女作 家 如卫慧 九丹 木子美等先后登场 接着又有 美男作家 积极登陆 向世 人们炫耀自己的情欲体验和一丝不挂的身体隐私 在 身体写作 日益汹涌的形势下 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开始 身体叙 事 身体写作 下半身写作 胸口写作 器官写作 等概念在文学研究 中被日益频繁地运用 近些年关于身体的文学研究成为一个热点 身体被推到了 文学的中心地带 我们只要下半身 它真实 具体 可把握 有意思 野蛮 性感 无遮拦 只有肉体本身 只有下半身 才能给与诗歌乃至所有艺术以第 一次的推动 2 2 一开始文学批评界主要关注的是女性文学中的身体 张爱玲 丁玲 陈染 林白等的作品足研究的主要对象 女权主义是主要的理论资源 近 些年身体研究深入文学研究的各个领域 如郜元宝的 从舍身到身受 有关鲁 迅著作中的身体语言 探讨了鲁迅作品中的身体意识 是鲁迅研究中的一个瓤颖 的角度 李寅生翻译的日本埋田种夫的 从视点的角度释白届易诗歌中身体姿势 1 0 的含义 和杨柳的 论花间词对身体和欲望的书写 应该是古代文学研究方面的 一种崭新尝试 除了文学批评之外 也有很多人尝试着对文学中的身体话语进行理论的建 构 如徐岱的 女人与小说 建构性别诗学的一种思考 南帆的 躯体修 辞学 就表现出了这种努力 前者通过对女性与现代小说发展的互动关系的考察 以及对女性与小说创作的内在诗性关系的具体梳理 为性别诗学的建构提供一种 实践方案 后者以从肖像和性两个方面探讨了身体作为一种代表了特点含义的文 化代码在文学中所发挥的重要作用及其途径 第二章 左传 道德规训身体 正如弗洛伊德和伊莱亚斯以不同的方式一致主张的一样 文明 的发展 在于本能的自我克制与对身体及其各种官能的规训 身体作为我们存在于世 的物质基础 是每一种文明都要面对的简单事实 文明的最初形态一人类的各 种图腾禁忌很多都带有强烈的身体性 在 图腾与禁忌 一书中 弗洛伊德通过 对澳洲土著人的图腾崇拜的分析 认为图腾禁忌的一个很重要的作用就是对身体 欲望的一种规训 防止乱伦的产生 以礼乐为标志的周朝理性文明 从身体的角 度可以认为是对身体本能 行为及其各种官能的规i j i i 同时也为不同环境中的身 体的社会身份进行不同安排 分派了它们不同的任务和功用 礼与身体 西周春秋时代的礼乐制度 是从前代的巫祭文化 尤其是巫祭仪式发展而来 的 周礼借鉴了巫祭仪式的梭式 把人的感情和理性提升到了首要的地位 通过 神道设教 的方式 突破了原始文化 完成了理性文明的构建 周代的文化改 革家们希望通过这种象征性的仪式规抱人的行为 使其符合既定的秩序 使社会 达到理想的状态 无论是巫祭仪式还是周礼 当我们把其仪式的象符性去除之后 就会发现它 们都直接指向人的身体这一物质基础 通过规范身体的行为来达到某种目的 巫 祭仪式中 巫觋通过对宇宙 自然秩序的模仿 运用象征性的身体行为与 上天 神圣 发生关系 取得神祗的认可 获得天意和神命 同时巫觋又通过象征性 的身体行为与世俗社会发生联系 把天意或神命传达给世人 周札则是对人的身 体行为进行具体而又严密的约束 以求得秩序的稳定 周礼认为 礼 乃是 身 之干也 人之干也 无礼 无以立 左传 记载 昭公二十五年春 叔孙 蜡聘于宋 桐门右师见之 语 卑宋大夫 而贱司城氏 昭子告其人日 右师 其亡乎 君子贵其身而后能及人 是以有礼 今夫子卑其大夫而贱其宗 是贱其 身也 能有礼乎 作者通过昭子之口说 首先能够 贵其身 而后能及人者 是为有礼 而今桐门右师不自重 贱其身 是为无札 无礼必亡 于是我们 看到 人类自然物理的身体被纳入了礼制规范之中 被打上了深刻的 礼 的烙 印 有没有 礼 成了人之所以为人的首要条件 而且人的一生实际上也是人实 践 礼 维护 礼 的过程 首先人要生之以礼 桓公六年 九月丁卯 子同 生 以大子生之礼举之 接以大牢 h 士负之 士妻食之 公与文姜 宗妇命之 鲁庄公出生时 依照礼制其父鲁桓公为其举行了隆重的仪式 不仅是国君之子要 依礼而生 礼记 内则 对其他人家生子也有规定 凡接子择日 冢子则大牢 庶人特豚 士特豕 大夫少牢 国君世子大牢 其非冢子 则皆降一等 虽 然幼小的婴儿此时并不能体会礼制的意味 但是礼制通过这样繁杂而又隆重的仪 式仿佛在宣告自己对又一个身体的占有 又一次完成了对原始身体的洗礼 身体 依礼而生之后 便开始了 非礼勿视 非礼勿听 非礼勿言 非礼勿动 的旅程 成年之时要行成年 礼 男子在二十岁时举行加冠仪式 仪礼 士冠礼 对这 样的仪式作了详尽的记述 婚姻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 仪礼 士昏礼 记述了 婚姻当事人双方在家长主持下 从采纳到婚姻后庙见等一系列礼仪 在日常生活 中要服从家族内部长幼亲疏的等级次序 凡为人子之礼 冬温而夏清 昏定而 晨省 不谓之进 不敢进 不谓之退 不敢退 不问 不敢对 此孝子之行也 为人子者 居不主奥 坐不中席 行不中道 立不中门 食飨不为概 祭祀不 为尸 听於无声 视於无形 不登高 不临深 不苟訾 不苟笑 嗌1 而在祭 祀仪式之中尤其要遵守一定的行为规范 凡奉者当心 提者当带 执天子之器 则上衡 国君则平衡 大夫则绥之 士则提之 凡执主器 执轻如不克 执主器 操币圭壁 则尚左手 行不举足 车轮曳踵 立则磐折垂佩 不同的地位有 不同的动作规范 而且对重要的器皿 虽然轻也要做出一副拿不动的样子 甚至 于祭稆中的容貌姿态也有一定标准 祭之日 入室 馒然必有见乎其位 周还 出户 肃然必有闻乎其容声 出户而听 忾然必有闻乎其叹息之声 口7 而且各 个地位的人还要有区别 所谓 天子穆穆 诸侯皇皇 大夫济济 士跄跄 庶人 僬僬 在旅途的结束 身体消亡之时 还要葬之以礼 左传 僖公四年 许穆公卒于师 葬之以侯 礼也 凡诸侯薨于朝会 加一等 死王事 加二等 于是有以衮敛 由此可见 在人类自然物理的身体从产生到消亡的存在过程中 礼无时无刻不在对其发挥着规范限定的作用 礼 给予了身体高度限制的和严 密调节 并将礼加在身体上面 限制身体 使其只能以特定的方式活动 服饰是人身体重璺的外在标志 按照西方的身体哲学来说 是 身体的日常 呈现方式 乔安尼 恩特维斯特尔说 社会世界是着衣的身体的世界 赤裸几 乎在所有的社会环境中都是不合适的 甚至在众多裸体暴露无遗的场合 那些遭 遇的身体似乎也是被修饰的 哪怕是被珠宝或香水所修饰 当被问到上床时穿 什么时 玛丽莲 梦露宣称 她只穿 夏奈尔5 号 这说明身体即使是一丝不 挂 也仍然能够以某种方式被修饰或打扮 同样 礼 十分重视服饰的象 征意义 对其做了十分严格的规定 使服饰变成了礼的重要载体 具有了浓厚的 社会伦理意义 注重服饰的象征意义 本来正是早期巫祝史宗操持仪礼所形成 的一种习惯 在早期神秘仪式中 象征了神灵的巫祝是要特别讲究服饰的象征意 味的 周礼在突破原始巫祭文化向理性文明转变的时候 在一定程度上继承 了这一传统 同样表现出了对服饰的象征意义的重视 在不同的场合要求人要穿 着不同的统一服饰 周礼 春官宗伯 记载 王之吉服 祀昊天上帝 则服大裘而冕 祀五帝 亦如之 享先生 则 衮冕 享先公 飨 射 则麓冕 祀四望山川 则毳冕 祭社稷五祀 则希 冕 祭群小祀 则玄冕 凡兵事 韦弁服 日氏朝 则皮弁服 凡甸 冠弁服 凡凶事 服弁服 凡吊事 弁经服 凡丧 为天王斩衰 为王后齐衰 口 不仅在不同的祭祀活动中 王的服饰各有差别 在不同的政治 军事事务和社会 事务中也要穿着不同的服饰 不同身份地位的人的衣饰有一定的规矩 如在祭祀 仪式上 主佩倚 则臣佩垂 主佩垂 则臣佩委 执玉 其有藉者则裼 无藉 者则袭 嘲 从 左传 的记载中我们也可以看到 服饰与礼有着密切的关系 例如 服饰代表着权利 地位和身份 赏赐服饰等用品是周天子和诸侯们赋予臣下权利 表彰功绩的常用手段 信公二十八年 周王为了表彰晋文公打败楚国 绥服诸侯 等尊王攘夷的功绩 封晋文公为 侯伯 并赏赐了他 大辂之服 戎辂之服 彤弓一 彤矢百 旅弓矢千 柜鬯一卣 诸候赏赐臣下服饰用品的与天子的赏 赐不大相同 成公二年 齐国伐鲁 晋国率军队援助鲁国 秋七月晋师与齐国在 爱娄达成了协议 迫使齐国归还了鲁国汶阳一带的出地 鲁成公存上郧检阅了晋 国军队 并赐晋国三位将帅邰克 士燮和栾书 先路 三命之服 以及司马 司空 舆帅 候正 亚旅等 一命之服 作者还表彰了一些有德之士 他们 至死不忘保持衣着服饰的端正 如 僖公十五年 卫国孔氏之竖浑良夫与大子勾 结潜回国内 组织叛乱 子路闻讯后 赶回城内 加以阻止入 与石乞 盂魇发 生激战 石乞 盂羼以戈击中子路 割断了锚缨 子路说 君子死 冠不免 结缨而死 通过礼乐文明从举止 服饰到容貌的严格而又周密的安排 人类原始的身体 被理性纳入了礼的规范之中 身体成了礼的体现者 与礼构成了紧密和谐的共生 关系 一方面 礼通过对身体形式化 规范化活动的象征意义 来展示他的秩序 和权威 同时又对身体进行形式化 规范化训练 使身体服从这种秩序和权威 另一方面 身体通过实践礼制 在一定的场合展现出一定行为状态 即所谓的 容 以此来获得自己的社会身份 礼 通过各种规范 赋予了身体确定的身 份 使他纳入了一套社会文明系统之中 维护了社会的稳定 保证了秩序的正常 运行 但是在一定程度上又使身体僵化 抹煞了他丰富的含义及内在多样性 使 我们眼 1 只有 具躬行 礼 的躯干 在晃来晃去 同时这样严密的礼制之网 也限制了肉体充盈的创造力 压制了身体的活力 但是身体有着永远要突破固定 的辖域 追求更广阔的活动空间的特性 一旦条件成熟身体必然会冲破 礼 的 1 4 规范 寻求最大的解放 春秋时期政治经济的发展 以及社会文化的变化都为身 体的这种需求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于是在春秋开始以后 礼的严密防线开始一步 一步被突破 身体逐步扩大了自己的活动空问 二 冲破礼的规范 春秋时代 周王室的政治和经济实力衰弱 逐渐丧失了 天下共主 和全国 大宗的地位 周天子的统治地位依靠着齐桓公 晋文公等几位霸主勉强维持着 同时各国诸侯 纷纷兼地并国 发展经济 招揽人才 扩充军备 实力日益雄厚 几个大的诸侯 逐鹿中原 称王称霸 大有问鼎天下之势 伴随着政治经济形势 的变化 周王室在思想文化和政治上的权威地位也江河日下 逐渐失去了对思想 文化的垄断 与之相对的是各诸侯国相继兴起 旧有的礼制规范被打破 形成了 礼乐征伐自出诸侯 陪臣执国命 的政治格局和 社稷无常奉 君臣无常位 的社会现象 尤其是到了春秋时代末期 传统所谓的道德思想或者是儒生们所推 崇的 礼乐文明 体系全面崩溃 礼坏乐崩 造成的秩序的混乱 对身体来讲 可以说是跳出了礼制严密的 牢笼的得到了解放 在一定的秩序中 身体都被安排了 定的位置 各种行为也 被赋予了相对稳定的社会意义 但是 身体永远是冲创性的 永远要外溢扩张 永远要冲出自己的领域 身体的特征就是要非空间化 非固定化 非辖域化 身 体的本质就是要游牧 就是要在成千上万座无边无际的高原上狂奔 嘲 随着传 统秩序及其特定意义体系的崩溃 外在的约束消失了 在各种欲望的裹挟下身体 显露出了自己的本性 以各不相同的面孔出现在了春秋的历史舞台上 一场身体 的欢宴开始了 在这场充满着本能冲动 追求权力最大满足的身体的欢宴中 以前作为神圣 和权威的君主的身体失去了昔日的光环 首先被送上了餐桌 成为 饕餮 们第 一道大餐 周初文化改革的一个重大方面就是建立了 立子立嫡之制 由是而生 宗法及丧服之制 并由是而有封建子弟之制 君天子臣诸侯之制 肼 这样就 从根本上使身体从一出生就有了固定的身份 礼制的被破坏 割裂了身体与社会 身份曾经有的密切关系 春秋初期 鲁桓公五年 郑庄公率师与周天子作战 王 卒大败 祝聃射王中肩 按照礼制来讲 即使在战争中君主的身体也是不可侵 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