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语文 散文阅读 一个人的速度素材.doc

一个人的速度 匀速一百四，算不上飞驰，可也并不缓慢，不到一个小时就可以跑到百公里外另一个城市的速度。 日子也有着它固定的速度，或者一百或者八十，更快或更慢。转眼间，我已经从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到了奔三的年纪。镜子里的我似乎真的看不出有丝毫的变化，但举手投足间、眉目表情里分明已经退去了很有几分的纯真和干净。人就像是一件白衬衫，即使万般小心地去清洗每一次的污迹，可仍旧避免不了最后的片片黄晕，再也洗刷不去。这些黄晕让自己变得孤僻，有时把自己的心裹得透不过气，却可以把受伤的点降到最低。 曾经，天空似乎还不像现在这般乌灰，蓝得刺眼，朵朵白云仿佛伸手可触。扎着两个羊角辫的黄毛丫头每每在初秋的午后躺在乡下奶奶家院子里的空澡盆里，寻思片片云朵为何匆匆走过，他们要去何方。土墙上的狗尾巴草随风摇摆，黄绿黄绿的，看得人心痒痒。知了没完没了地唱，奶奶就躺在那棵年轻的小枣树后面的屋里午睡。那样的日子于我年少的心是那么无趣难捱。奶奶说起来也是个新潮女性，不裹脚有文化，在村子里人称刘大脚，曾经是地下党，枪林弹雨中走过来，送鸡毛信是常经的事，建国后又是新社会的女干部。所以我记忆中的奶奶，从不是别人脑子里颤颤巍巍扶着墙根的小脚老太太，是那么大大咧咧留着和刘胡兰一样头发的壮奶奶。奶奶爱喝酒，说是打仗的时候特别冷，人们都拿酒取暖，岁数大了，仍旧是没事自己喝两盅。记忆里，奶奶永远都坐在长台八角桌的一边，或喝酒、或吃药、或和人聊天，一直都在那里，从未离去过。 我的心在从最初的娇嫩经过或大或小的创伤、结痂后而变得越来越厚重、坚强。 奶奶走了，在一个同样有着蓝天白云的初秋走的，只是那蓝天不再那么蓝，云朵的步伐似乎在那一刻也慢了下来。 村口不再有一个高高大大的奶奶一直看着我离去，假期也不再会有奶奶召唤我回家的电话，每年的腊八也不再会有一个老太太翻着日历念叨她孙女的生日又到了，还有爸爸，再也听不到他的娘敲着拐棍子骂他“小王八孙子”的声儿了。奶奶走的时候，爸爸的眼神里，分明流露出他心里更深的痛楚和伤痂，他有着比我与奶奶更多的回忆，有着比我更多的分不出苦还是甜的味道。 奶奶的院子长草了，奶奶的长台八角桌边坐上别的老太太或是老爷爷了，那棵小枣树再也听不到一个大大咧咧的老太太的呼噜声了。 日子在云朵轻盈又迅速的脚步中马不停蹄，我毕业了，工作了。 时间如流沙一般，不是四季一样周而复始，而是永远的流逝，速度在静谧中更显得迅速，迅速得可怕，可怕得让我喘不过气来，带走了奶奶，又带走了姥姥。有些失去是从生命里离开的，有些失去是从骨子里离开的，有些失去是从视线里离开的。不管何种形式的失去，都意味着身边不再会有他们的温度和他们喘息的声音。人也总是会遗忘，慢慢地交叉着去遗忘，渐渐地从日夜思念变成偶尔拾起，不是真的遗忘，而是被越来越厚的伤痂裹缚在靠近心脏的部位，想了，就揭开伤疤看看，虽然很疼，但伤疤下的藏着的鲜嫩回忆还是会让人泪中带笑。 后来，我就开始常常一个人开着车漫无目的地走，从早上开到夜里，从国道开上高速，从城市开进山里，仿佛地点的转移和眼前景物的新鲜能够让我忘记失去的痛楚。分不清这速度是带来了甜还是苦，亦或是短暂的麻痹，我终究是迷上了在速度和地点的变换中一个人体会，或是在孤寂无人的湖边，或是在浓密不见日光的林子，或是在深夜里月光荡漾的海边我甚至幼稚地想，如果可以一个人，就不必去承受失去。在后海的酒吧里，杂乱聒噪，黑头发黄头发棕眼睛蓝眼睛，所有的人都在烟雾缭绕的的空间里各得其所，我却常常会在这样的烦乱中愣神，像浮游在天上的灵魂，看世间的林林总总，包括坐在桌前的那个我。不管在任何环境任何地点，都可以将自己隔离到一个自己臆想的空间去，我不知道这是成熟亦或是一种退缩、逃避。失去对于我来说似乎变得不那么重要，只在那一刻，回忆的情愫被定格在一个一个场景里，说不上是快乐还是忧郁。无论是什么，心都被装得满满的，盛不下任何其他。 在路上，耳边有呼啸的风，前方与身后交错着闪烁的灯，让我局促不安又忘乎所以。记得有一年的大年三十，我也是这么一个人走在高速公路上，一模一样的场景，只是头顶不时有绝美的焰火砰然而落，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倏地，眼泪就那么流满了我的脸。孤寂和痛楚真的会在绝美中变得变本加厉，咬噬一个人的心。脑子里常常会浮现渡边淳一的失乐园里久木和凛子相拥死去的场景，生活永远都是在苦乐缠绵中流逝，完美的只存在在回忆中，而完美了，也便永远失去了。 回忆，是由不断地失去垒成的金字塔，孤绝而壮美。人总是喜欢仰望，却更容易忘记在这个向往的过程里失去的必然。亲人、朋友甚至爱人，财富、阅历甚至生命，都将随着时光的流逝归零。去山村采风拍照的时候，每看到墙根一排排晒着太阳的老头老太太，友人都会指着他们：“看，人家都说，这是等死队。”每次听到这个词我都不吱声，我觉得太过凄凉，太过冷漠，但又何尝不是事实。他们的生命已经在逐渐萎缩，他们的生命已经无欲无求，他们的生命只能回归到在墙根晒太阳，像只阿猫阿狗般，谁也分辨不出他们哪个是曾经十里街坊人人夸的大美人儿，哪个是身上仍藏着多少块弹皮的抗战英雄，哪个和哪个在曾经艰苦的岁月里看对过眼儿。曾经的一切，在他的眼里、她的眼里、他们的眼里，只剩下午后的阳光把眼睛刺出暗黄的分泌物。 不知哪一天，我也会坐在墙根，我那时还会想些什么，还会回忆起在路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