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和解”不意味绝对的“私了”

1、    “刑事和解”不意味绝对的“私了”最近，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出台了关于规范刑事审判中刑事和解工作的若干指导意见（下简称意见）。根据该意见，在自诉案件和侵犯个人权益的刑事案中，只要案犯和被害人达成谅解，法院在量刑时，就可以对案犯从轻处罚或免予处罚。消息传出后，许多人认为法院这么做是鼓励“私了”，一些人甚至提出，如果案犯赔了钱就能减免刑罚，则意味着司法机关偏重富人利益，漠视弱势群体。刑事和解真的相当于“私了”吗？这种由公、检、法机关自觉、自发探索出来的案件处理模式，如何才能建立公信力，使公众不将它与“赔钱减刑”画上等号呢？注重被害人意愿、维护被害人权

2、益，是刑事和解制度构建的基点，也是它最大的亮点。适用刑事和解程序，必须满足三个条件：案件事实基本清楚；加害人认罪悔过；双方当事人自愿和解。为什么提倡刑事和解其实，刑事和解是一项舶来制度，最早始于20世纪70年代的加拿大，又被称为被害人与加害人的对话，是指犯罪发生后，经调停人主持，加害人与被害人面对面进行交谈，共同协商解决刑事纠纷。通过交谈，他们可以选择彼此认同的方案，弥补犯罪所造成的损害。这样一来，被害人在精神和物质上可以获得双重补偿，加害人则可以赢得被害人谅解和改过自新的双重机会。由于这项制度简便、快捷、有人情味，很快在欧洲、美国得以推广，并受到联合国的肯定。刑事和解在中国的兴起，与其他中央

3、推行或学者呼吁的改革措施颇有不同，它更多来自各地政法机关自发的探索与实践。早在2003年，北京市政法委就曾下发过北京市政法机关办理轻伤害案件工作研讨会纪要，要求在部分轻伤害案件中适用刑事和解制度，浙江、安徽、上海等地随后也出台过类似措施，适用范围也逐渐从轻伤害案件，扩展到盗窃、抢劫、重伤乃至杀人案件。除此之外，其他一些地方的地市甚至县级政法部门也出台了类似的政策性文件。当时的考虑，主要是缓解办案压力，减少监禁刑，促使当事人服判息讼。但随着这项工作的逐步开展，其另一方面的功能也逐渐凸显出来，那就是对被害人地位、利益的充分保障。在我国，刑事诉讼一直被视为国家与犯罪人的对抗，被害人的权益反而被撇在一

4、旁。被害人的申诉权长期得不到重视，而所谓的刑事附带民事诉讼，带来的也常常是一张张“法律白条”，被告人不会主动履行，法院也不能真正执行。更重要的是，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出台的关于附带民事诉讼范围问题的规定，刑事附带民事诉讼是不包括精神损失赔偿的，这显然不利于安抚被害人内心的创伤。相反，刑事和解恰恰提供了一个平台，使被害人间接拥有了“决定权”，通过与加害人的沟通、交流，被害人可以在自愿基础上表达自己的合理诉求，矛盾也可以得到充分化解。从这一点讲，注重被害人意愿、维护被害人权益，是刑事和解制度构建的基点，也是它最大的亮点。现实实践中的“歧路”刑事和解毕竟是一个新生事物，各地也做法不一，实践中，也不可避免

5、地会出现这样那样一些问题，甚至可能将这项制度引入“歧途”。这其中，被害人、加害人乃至司法机关，都可能成为主导因素。比如，在伤害案件中，有些被害人利用加害人不愿承担刑事责任的心理，借机索要巨额赔偿，迫使加害方“自愿”履行。有些被害人甚至利用诉讼程序加大索财筹码，在赔偿数额未获满意时，强烈要求对加害人采取刑事拘留、逮捕等强制措施，一旦加害人家属屈服，被害人借机再次提出无理条件。从加害人的角度看，一些加害人的亲属也伺机威胁被害人，迫使被害人接受小额赔偿，“违心”地要求对加害人从轻处罚。这种情况并不少见。近年来，在评查刑事和解案件时，北京市朝阳区法院就曾发现，当事人双方私下和解的赔偿数额，有时远远低于

6、法院可能判决的数额，很有可能是因被害人在受胁迫情况下，非自愿地与加害人达成了和解。至于司法机关方面，公、检、法三机关都有可能在刑事和解过程中发生功能错位，因为刑事和解不同于调解，重要的不在于第三方干预，而是当事双方的自愿，司法机关只起一个事后确认、审查，据此依法裁判的作用。但实践中，一些司法机关为追求工作成绩，片面地追求和解率，强制被害人或加害人一方接受和解。这就难免使一项良好制度发生扭曲或变形，而且，一旦办案部门把工作重心放在主持和解上，调查取证难免受到影响，反而影响了侦查效果。此外，双方达成和解协议后，如果发生一方反悔或同时反悔的情形，诉讼程序又将回到原点，必然导致司法资源的浪费。合理设计

7、刑事和解制度避免刑事和解走上歧途的最好方式，是限定适用刑事和解的案件范围、适用条件，并由司法机关依法审核与监督。刑事和解的范围设置，不能过分追求社会效果，必须限定在轻微侵犯公民人身、财产权利，可能判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独立适用附加刑的刑事案件；条件成熟时，也可以扩展至加害人可能判处3年以上有期徒刑，但其主观恶性不大，或者情有可原的案件。至于危害国家安全案件、严重危害公共安全案件、黑社会性质组织案件，以及累犯、惯犯作案的案件，不应当适用刑事和解。在这方面，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意见的规定是比较合理的。有人认为，适用刑事和解的案件，无须做到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否则就会影响和解效率，因为

8、当事人不可能等到所有事实都查清楚，才坐下来开始协商。这种说法固然有道理，但是，如果事实没有查清楚，加害方往往还会有侥幸心理，未必有诚意协商。而且，一旦加害方事后反悔，侦查机关很可能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取证时机，效果反而适得其反。因此，在适用刑事和解程序时，必须满足三个条件：案件事实基本清楚；加害人认罪悔过；双方当事人自愿和解。具体而言，在公诉阶段，被害人与加害人自愿和解的，检察机关可以主持达成民事赔偿协议，根据被害人是否要求追究犯罪嫌疑人的刑事责任的请求，作出起诉或不起诉决定。为避免出现协议达成后，加害方拒不履行的情况，检察机关应在作出不起诉决定前，确保赔偿协议履行完毕。一旦加害方毁约，就继续公诉

9、程序。在审判阶段，法院也可在检察官监督下促成和解，如果一方要求的赔偿数额明显过低或过高，法官可提示被害人或加害人。赔偿数额过低，加害人又没有真诚悔罪的，法院可依法作出刑事附带民事判决。对被害人不切实际要求赔偿，甚至以拒绝和解来胁迫加害人的，法官应及时制止和教育，被害人仍然固执己见的，法官也不得迁就。自愿和解不意味绝对“私了”最后，完善刑事和解制度，还必须注重程序保障，程序既能保证过程、结果的公平性，也能有效监督，发现错误，防止误会。比如，意见就规范了刑事和解程序，要求法官必须向双方当事人明确告知刑事和解中的权利、义务及产生的法律后果，并通过案件质量检查、定期走访等形式，防止刑事和解的滥用。除此以外，对进入已经刑事诉讼阶段的案件，自愿和解并不意味着绝对的“私了”。为避免被害人或加害人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