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文化对日本人语言观形成的影响

1、【 日本语言文化 】摘 要 民族和文化 、 宗教和语言等错综复杂地交融在一起 。 由于日本是天然的四面环海的岛国, 因而使日本文化形成了单一性及均质性的特征, 这也决定日本人的语言观最显著的特 征之一就是自然性 。 所谓自然性是指日语作为国语自然而然地产生, 自然而然地存在 。 但随着 世界的国际化, 日语有逐渐被英语取代甚至消亡的倾向 。关键词 日本文化; 间接受容; 单一性; 均质性; 自然性的语言观 中图分类号 H36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3-7725(2010 06-0129-04收稿日期2010-08-25作者简介 杨红 (1969- , 女 , 辽宁北镇人 , 副教授,

2、主要从事日本文学 、 中日文化比较研究 。日本文化对日本人语言观形成的影响杨 红(大连大学日本语言文化学院,辽宁大连 1166222010年 11月第 6期November.2010No.6文化学刊Culture Journal语言是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 。 人们借助语 言保存和传递人类文明的成果 。 语言是民族的重 要特征之一 。 一般来说, 各个民族都有自己的语 言 。 目前世界上大约存在 4200多种语言 。 语言是 文化的产物, 反过来说文化的发展变迁又影响着 语言的变化 。 可以说一个民族的宗教信仰 、 风俗 习惯 、生活方式等文化因素对该民族的语言的形 成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 据

3、统计, 日语是位于汉 语 、英语 、 西班牙语 、 俄语 、 阿拉伯语之后的世界 第六大语言, 因此日语在世界语言中的地位是不 容忽视的 。 本文以日语为例, 来阐述日本文化与 日本人的语言观念形成之间的内在联系 。一 、 对外来文化间接受容的单一的日本文 化众所周知, 从地理位置看, 日本是位于亚洲 大陆东端的岛国, 它四面环海, 领土不与任何一个外国毗邻 。特别是日本领土周围的海洋形成了 防止外敌入侵及外族移民的天然屏障 。 因此, 有史 以来,日本从未受过外敌的侵略和外族的烧杀抢 掠 。 但海洋也是双刃剑, 它同时也阻隔了外来文化 的渗透 。 日本岛国由于所处的四面环海远离大陆 的独特地

4、理位置 、自给自足的闭关锁国社会形态 、 南北狭长的丰富的风土人情这三个条件,从而形 成了世界文明史上罕见的风格迥异的日本文化 。既然日本从未受过外敌入侵, 也没有外族的 大量移民的移入, 那么在历史上日本是如何接受 外来文化的呢?正如日本学者增田益郎在 纯粹 的文化的条件 一书中指出的那样, 日本对外来 文化的接触主要是以进口文献中记载的产品这 种脱离人际交往的间接方式来实现的 。 这种方式 在世界各国对外来文化的受容模式中是个例外 。 当然像纺织 、 金属加工这类特殊技术招募外民族的小团体的这种情况也不少见, 但终究是招募的 形式, 不是外族肆意的侵入 。 也就是说日本对外129日 本 语

5、 言 文 化来文化的受容不是由于战争等外敌入侵的强制 方式, 而是采取轻松的 、 间接的 、 有选择性的方式 来进行的 。 因此日本文化没有杂交性, 其本质是 具有日本独特文化的纯正血统的单一性 。 这种单 一性的日本文化的成立对日本人的独特的语言 观的形成具有深远影响 。纵观日本的整个历史可以说是一直比较从 容地汲取外来文化的 。 而像台湾 、 罗马尼亚等接 受外来文化的方式与日本不同, 它们是在侵略者 的铁蹄下被强制接受外来文化的, 外来文化无论 多么优秀, 但那些被侵略的国家地区都是被动的 被强制性的接受的, 甚至付出了流血牺牲的惨痛 代价 。 但日本则不同, 日本对隋唐文化的吸收就 不

6、用说了, 中世纪的天主教的流入, 以至于到明 治时期对西洋文化的受容, 其外来文化的导入者 是屈指可数的几个僧侣 、 学者 、 技工以及商人, 而 不是军队或外来人口的蜂拥而至 。日本人对外来优秀文化无条件地崇拜是理 所当然的, 但他们是自主地 、 有取舍地进行吸收 的 。 对日本人不适合的外来文化他们会自觉地放 弃, 即使错误地吸收进来, 也会不知不觉地变质 直到最后被舍弃 。 比如中国古代文化中起源于游 牧民文化的宦官制度及宫刑就没有被日本引进 。 总之,由于日本具有的单一的岛国根性, 日 本从传统上对外来文化的态度是一贯接受的, 并 且日本人对外来文化的自主选择性是其主要特 征 。 日本

7、文化的这种特征对日本人的独特的语言 观的形成影响巨大 。二 、 日本社会的均质性如上所述, 由于日本是岛国, 并且是单一民 族国家, 因而日本文化也具有单一性的特征 。 这 些特征也导致了日本社会的均质性 。例如, 美国的警匪片电影中常常会出现这样 的场面:美国警察到达现场后, 首先要用无线通 讯系统向本部报告被害人的体貌特征 。 这时美国 警察首先要报告被害人是黑人还是白人, 头发是 黑的还是红的, 以及眼睛的颜色 、 身高 、 体重等 。 根据这些特征, 最后警局在全国发布通缉令 。 那么相同情况日本警察会怎么做呢? 日本警 察首先不会像美国警察那样汇报被害人的人种, 也没有必要汇报头发

8、、 眼睛的颜色 。 而是根据被 害人的样子来推断其职业, 然后会汇报被害人身 体的显著特征, 衣服的样式, 也不会说体重情况 。 通过这一事例的对比, 我们可以看出日本社 会及日本人有着极大的均质化的特征 。 当然日本 人也是有个性的,日本人的相貌也是千差万别 的 。 不过跟美国的人种差别相比, 日本人的个人 之间的差异是不够明显的 。 难怪刚来日本的美国 人感慨地说, 日本人长的都一样 。 因为日本人都 是黑头发, 黑眼睛, 脸型也一样, 服装颜色以及做 事风格等几乎是一致的 。日本人不仅身体特征具有均质性, 所说的语 言也只有日语 。 此外他们的思维方式 、 宗教信仰 也具有均质性的特征

9、。 比如在谈婚论嫁时, 家长 都希望子女的结婚对象首先应该是人品好, 其次 才考虑学历 、 经济条件等 。 所以说日本人的思维 方式也具有均质性的特征 。为了说明日本人的宗教信仰也具有均质性 的特征, 让我们来看下面的一个事例 。 比如说一 对日本夫妇想在家款待一位好友, 这对夫妇绝不 会考虑他们的朋友信何种宗教而准备相应的饭 菜的 。 另外传统的日本民间旅馆的宿费中都包含 早饭和晚饭, 旅馆方面绝不是先问客人的预定再 制定菜单的, 吃什么都是旅馆说了算, 这是大多 日本人的共识 。 这也得益于大多日本人在饮食方 面没有宗教禁忌 。 但很多国家不考虑这个问题是 绝对不行的 。 当然日本人的宗教

10、根基是佛教, 但 佛教的清规戒律在日本人的生活中已经被逐渐 淡化了, 所以才导致了日本人的宗教信仰也具有 均质性的特征 。三 、 偏见 外国人不应懂日语随着当今世界日益国际化, 外国人学日语热 也越来越高 。 即便如此, 日本人却坚信外国人是 不应懂得日语的 。 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 是因为 他们在骨子里坚信日语是只有日本人才拥有的 附属品 。 为什么日本人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正如 上文分析的那样,是由于日本的地理位置是岛 国, 不与外国接壤, 并且日本是单一的大和民族, 没有其他的少数民族 。 再加上日本在历史上并没 有经受过外来侵略 。 虽然最近日本出现了少数的 国际婚姻, 但之前的日本人几

11、乎没有外国的亲戚 朋友 。 而欧洲人祖父或其他亲属是外国人的情况130比比皆是,欧洲各国王室之间的联姻就更不用说 了 。 因此日本人产生了一种与生俱来的外国人恐 惧症, 这种恐惧症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消除的, 这是 由日本人根深蒂固的民族文化的特征所决定的 。 另外日本人之所以坚信外国人是不应懂得日 语的,是因为日本人认为如果他们和外国人交流 增多的话, 使用日语的外国人自然会增加 。 这样一 来会说日语的外国人就不足为奇了,当然是减少 了与外国人的隔阂感 。 但对会流利日语的外国人 总有种 “ 会说话的动物 ” 和日本人交流的不快感 。 日语与日本这个国家紧密相连, 它和日本民 族及日本文化是有

12、机的整体 。 因此日本人认为日 语只是日本人的附属品, 这种主权主义在日本人 的观念中根深蒂固 。 这是源于日本人认为日本人 一出生就应该是日本人的心理在作祟, 而外国人 是不能成为真正的日本人的, 即使外国人通过法 律上的归化手续变成日本人, 但日本人却认为这 样的外国人永远不是真正的日本人 。 相反, 那些 在外国出生的日本人, 即使不会日语, 日本人也 会认同他们是真正的日本人 。也就是说日本人认为日语这门语言只有日 本人使用才是真正的日语, 而外国人通过学习掌 握的日语即使水平再高也一定会有些奇怪的感 觉 。 其实日本人不是觉得外国人的日语奇怪, 而 是不能和说话人达到和谐相处这才是根

13、源所在 。 所谓日语, 应该是和日本人与生俱来的诸如黑头 发 、 黄皮肤 、 日本式的情感 、 风俗习惯 、 价值观这 些连为一体的特性不可分割的 。 也就是说日语不 是以单纯的个体形式出现的, 它和其他的文化要 素是不能割裂开来的 。四 、 依赖他人的评价来自我定位一般来说, 日本人总是喜欢把自己的想法告 诉他人, 求得他人的称赞或首肯, 然后才付诸行 动 。 据说日本犯人坦白自首率惊人地高出其他国 家 。 在国际外交的舞台上, 日本人也以保守机密 或秘密困难而著称 。 这是因为日本人难于承受一 直保守重大机密的重压 。之所以造成上述情况的出现, 这和日本人的 为人处世的哲学有很大关系 。

14、因为日本人通过他 人的肯定之后才能确定自我 。 也就是说日本人首 先以他人的存在为前提, 假定自己的行为如何和 他人能够取得一致,然后才确定自己的行为准则 。 可以说日本人凡事以他人的评价为标准来确 定自己的行为准则是日本人的普遍现象 。上述现象在现代标准日语中得到了具体体 现 。 比如说日语中有几个表示第一人称的代词和 表示第二人称的代词 。 但据日本学者铃木孝夫的 研究, 如果限定某个日本人, 来观察他在日常生 活中是怎样表达自己和他人的话, 会发现意外的 结果 。 那就是在日语中人称代词的使用范围意外 地受到局限, 取而代之的是使用自己或对方具有 广义的资格或地位的词汇 。比如一家之长的

15、男性和孩子说话时称自己 为 “ 父亲 ” 或 “ 爸爸 ” , 而哥哥跟弟弟妹妹说话时会 说 “ 你把哥哥的钢笔拿到哪去了 ” 。 但是弟弟对姐 姐说话时却不能说 “ 姐姐, 你给弟弟做一下这个 事情 ” ,男孩对母亲说话时也不会说 “ 儿子出门 了 ” , 这种场合一般都使用第一人称代词 “ 我 ” 。 直接喊对方时, 能够使用如 “ 爸爸 、 妈妈 、 叔 叔 、 婶婶 、 哥哥 、 姐姐 ” 这样的人称代词, 但不能使 用 “ 弟弟 、 妹妹 、 儿子 、 女儿 、 孙子 、 侄子 ” 这样的人 称代词 。 这时与这些亲属说话时一般叫名字或使 用第二人称代词 “ 你 ” 的情况较多 。这

16、种称呼对方或自己的词汇在家以外的社 会上也很常见 。 比如学校的老师对学生称自己为 老师 。 学生当然把老师称为老师, 而不能使用第 二人称代词 “ 你 ” 。 在公司称上司的官职名称也是 很普遍的, 这时也不能使用第二人称代词 “ 你 ” 。 基于这样的原则, 下面再让我们看看一个日 本人在日常生活中要使用多少个除了第一人称 “ 我 ” 以外的称呼呢?例如某一个 40岁的小学男教师有妻子和一 个儿子, 并且有一个大学生的弟弟 。 另外还有别 居的父亲和哥哥 。 这个男老师起码有 7个不同的 称呼:对自己的儿子称 “ 爸爸 ” ; 对弟弟称 “ 哥哥 ” ; 对妻子称 “ 俺 ” ; 对父亲称

17、 “ 我 ” ; 对哥哥也称 “ 我 ” 。 对邻居孩子称 “ 叔叔 ” 。 在学校上课时称自己 “ 老 师 ” ;对同僚时称自己 “ ” (同辈之间使用的 “ 我 ” ; 对校长称自己 “ ” (对上级表示郑重 使用的 “ 我 ” 。这个人根据对方身份不同从不同角度用不 同语言来表达自己的身份, 即判定自己是谁完全 取决于对方是谁而定 。 这样通过他人的属性来确 定自我存在的相对性是日语的一大特色 。从日语人称代词的使用中可以看出, 以对方 日本文化对日本人语言观形成的影响 杨 红 131日 本 语 言 文 化立场考虑问题, 从而把自己加入对方的行列的特 点是日本人的精神风貌所在 。 也就是

18、说, 日本人 把他人和自己对立的观念是极其淡薄的 。五 、 结束语 日本人的语言观综上所述, 居住在理想岛国的单一民族的日 本尽管有史以来就受到外来文化的巨大影响, 但 在日本国内形成了其他文明社会无法比拟的 、 独 特的 、 纯粹的均质文化 。当然, 也许有人会吹毛求疵地说:东日本文 化和西日本的风俗习惯存在着差异, 或者山村和 渔村 、 农民和市民的思维方式不同等等 。 但是像 一神教的世界观和多神教的世界观之间的毫不 妥协的对立 、 游牧民的生活方式和农耕民的稳定 的生活方式的激烈对抗, 这种人类基本价值观的 明显两级分化对立的紧张局面在日本是不存在 的, 这是不争的事实 。日本人就是在

19、这种均质文化的基础上生存 着 。 对日本人来说, 他人是意味着超越理解的不可 思议的一种存在, 他人是善人也好 、 恶人也好, 都 能包容到自己的价值体系中 。 建立这样的人际关 系当然离不开语言这个交流工具 。 当然语言也不 能向对方完全如实表达全部事实,在这种意义上 来说, 语言不是完美无瑕的, 光靠语言表达也是不 够充分的, 甚至可以说语言有时是无力的 。 因此对 这种用语言不能充分表达的事实来说理解就显得 尤为重要 。 在传统上, 日本人注重观察比理解更重 要, 感悟比说服更重要, 因此日本人往往以同质的 他人为前提, 努力使自己和对方同质化 。另外, 正如日本语言学家铃木孝夫指出的那

20、 样, 日本人的语言观最显著的特征之一就是自然 性 。 上文提到由于日本是岛国, 因而是没有受到 外族侵略而丧失本国语言的忧虑的幸福的民族 。 而且日本国内也没有和日语能够相互对比的其 他语言 。 再加上和外来文化的接触是和活生生的 人群相隔的间接的受容方式 。 比如日本人学古代 汉语时将汉语的发音 、 语序日语化, 再加上一些 助词,成功地使本来是外语的汉语变成了日语 。 这种处理外语的方法在世界上也是罕见的 。 日本人就是这样从从容容地把自己的语言 和其他语言相比较, 然后再不断地完善日语 。 而 日本人却没有不牢牢地抓住自己的母语就会失 去它的紧张感 。 因此对日本人来说, 日语作为国 语的存在是理所当然的 。 这就像我们在生活中意 识不到空气的存在一样, 日本人没有必要意识到 日语的存在 。我们读过法国作家都德的小说 最后一课 。 内容是 1870年法国与普鲁士的战争以法国的战 败而告终,法国领土一部分沦为普鲁士的殖民 地,殖民地的法国人被迫放弃母语而改学德语 。 这样的例子在世界各地比比皆是 。 除了日本以 外, 人类和语言特别是和母语的关系是极其紧张 的 。 与这些民族和语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