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曲中的同曲

1、异曲中的同曲内容提要 诗歌历来被认为是民族文化和文学的精粹。中 英诗歌虽用不同的语言在不同的背景下由不同的诗人们创作而 成，但由于这些作品用来表现人间的喜怒哀乐这些基本的人间情 感，故即使不同时代和不同语言的诗歌也存在很多的相似性。 本 文力图以文学的可比性为基础， 分析爱伦 •坡诗歌 乌鸦 与贾谊鹏鸟赋之相异与相似 。在文学作品的分析中，人们注重文化资源和文本之间的差 异，但更注重追寻其相同或是相通之处， 以获取相互印证或是认 同。这也是本文从“异曲”到“同曲”的原因所在。一、异鸟异曲 西汉著名文学家贾谊( BC.200-BC.168 )与美国著名诗人爱 伦•坡(18

2、09-1849)虽然生活在不同的年代，但前者代表 作 ?f 鸟赋中表达的忧郁感和伤感与后者代表作乌鸦中 濒临绝望的伤感有着众多的相似之处。贾谊是汉代著名赋词作家。有学者称：“屈子之赋，贾生得 其质”。其代表作 ?f 鸟赋抒发了对人生的感慨，抒发对生 命忧患的思考，运用了许多贴切的比喻，增加了议论的形象性， 也用感叹语气来增加了情感性。 (注:程章灿：乌鸦与 ?f 鸟 一段中外文学交流史话，中华读书报， 2006年 10 月 25 日。)?f 鸟赋在体裁上属于赋，该体裁始于战国，兴于汉唐， 衰于明清。 在建安以后乃至于整个六朝时期， 对赋的推崇甚至超 过了诗。 它是介于诗和散文之间的边缘文体，

3、“骚体赋”主题大 多为“怀才不遇”，作者们像屈原一样书写自己的不幸与哀愁。 我们所熟悉的诗的定义却是这样的：“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 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 叹之不足， 故咏歌之； 咏歌之不足， 不知手之舞之， 足之蹈之也。 情发于声；声成文，谓之音。” （） （注: 朱徽：中英比较诗 艺，四川大学出版社， 1985 年，第 7 页。） 综合对上述两种体 裁的定义可以看出来， 虽然在历史上二者曾一度合流， 但二者毕 竟属于两种不同的文体。 其中最重要的区别是诗为情而造文， 而 赋却为文而造情。前者以抒发感情为主，后者以叙述状物为主， 故清代有学者总结曰： 赋别

4、于诗者，诗辞情少而声情多，赋声 情少而辞情多。二、异鸟同曲两幅作品文体虽有差别， 两位诗人的生活时代也相距两千多 年，但通过对这两首诗的对读。 我们不难发现其在内容上的相似 之处。尤其是乌鸦已经背离了其诗歌的创作初衷，因该诗并 不像很多人想象的那样是作者沉浸在刚刚死去的妻子带来的悲 伤之中， 推敲作者创作时间及生活背景就可证明这一点。 其景其 情均为虚构， 背离了诗歌创造的初衷， 且采用赋中常用的“假设 问对”手法， 符合“为文而造情”的赋的定义， 却背离了“为情 而造文”的诗歌的定义。 经过仔细分析， 笔者认为两幅作品在内 容上有以下六点相似之处：其一， 两位作者当时都怀有抑郁而濒临绝望的心

5、情。贾谊 仕途失意，被贬为长安王太赋，其抑郁之情可想而知，所以作?f 鸟赋以抒其心志。而坡身世坎坷，自小父母相继去世，与养父 养母关系最终也破裂，与其表妹弗尼吉亚私奔后，虽感情甚好， 但由于机遇不佳， 终日陷于贫穷的生活当中。 当时文坛大师爱默 生称他为“打油诗人”，马克 •吐温也认为他的文字不值 得一提 （注:辜正坤： 英文名篇鉴赏金库诗歌卷，天津人民出 版社， 2000 年，第 27 页。） ，直到近代，学者们才相继发现坡 诗歌和小说中包含的美感，研究其作品的论文和书籍也相继问 世。其二，两篇文章中都有鸟来做客且姿态傲慢。在 ?f 鸟赋 中，贾谊道，“止于坐隅兮，貌似闲暇。”描

6、绘出一只突然闯入 主人家里却神情举止傲慢的鸟； 同样的，在坡的乌鸦中， 乌鸦的神态是那么的傲慢， 对“我”没有一丝尊敬， 俨然是一位 贵族或是贵妇人，将自己看成是一只栖息在雅典娜神像上的神 鸟。（ not the least obeisance madehe ,not a minute stopped or stayed he ,but, with mien of lord or lady, perched above my chamber door . ）（ 注 : 常耀信，李宜燮：美国文学选读， 南开大学出版社， 2003年，第 48 页。）在两幅作品中，鸟的傲 慢姿态都让人感受到了沉闷的

7、气氛，为后面的叙述奠定了基调。其三，在这两篇作品中，作者都视鸟的到来为凶兆。中西文 化背景的差异很大， 相同的鸟或许代表不同甚至截然相反的文化 内涵。即使这样，百灵，喜鹊，黄鹂等通常都被认为是吉祥鸟， 如英诗中雪莱有诗名为致云雀 To the Lark, 就描述了作者 轻松愉悦的心情； 中诗有“两只黄鹂鸣翠柳， 一行白鹭上青天” 来表达人们轻快的心情。中国传统文化认为，像猫头鹰，乌鸦一 类的鸟与死亡有着神秘的联系， 从而人们对其敬而远之， 故贾谊 用其做赋来表达自己悲观的心情。 而在坡的诗中， 对这个带有不 祥，？渍椎莫？鸟也多用这些词如temper, evil, fiend 等来 体现.其四

8、，在两幅作品中作者都对鸟倾诉以求解答人生迷惑。 在 ？f 鸟赋中，贾谊问道：“予去何之？吉乎告我，凶言其灾， 淹速之度兮，语予其期”；而在坡的乌鸦中，尽管开篇青年 一直用开玩笑的口吻谈论乌鸦可笑的举止，但从第十五节开始， 诗歌的格调开始庄重起来， 诗人在乌鸦面前强烈的表现出自己的 愁闷和悲哀， 开始借诗中年轻人之口向乌鸦询问基列有没有乳香 (一种药材)，可引申为作者在询问人生的乐土究竟在哪里( I implore, Is there is there balm in Gilead, tell me, tell me, I implore. )，因为此时诗中的年轻人已经将此怪鸟认定是 先知( p

9、rophet )，以至于他不禁向此鸟问起自己能否在天堂里 或是来世与恋人再相遇( It shall clasp a saintedmaiden whom the angle named Lenore. )，由此表达诗人心声。其五，两幅作品中鸟的回答都带忧郁伤感之情。 ?f 鸟赋 中， ?f 鸟有“主人将去”之答，让贾谊深感不祥，于是诗人的 愁苦尽显其赋中； 在坡的乌鸦中， 乌鸦也反反复复回答 nevermore （永不再会）。这意味着痛苦和悲哀的不祥之鸟，仿佛了解诗人 的情感一样， 不时以“永不再会”一语加以应和， 使诗人的心情 更加抑郁。其六，两位作者均结合自身当时的处境， 来理解鸟的回答所

10、 代表的意义。 ?f 鸟赋中，由于“ ?f 乃叹息，举首奋翼，口 不思言，请对以臆”，于是便有了这篇寄意抒怀，充满哲理的汉 代骚体赋的代表作。其中，“天不可顾虑兮，道不可预谋，迟速 有命兮，焉时其时”是鸟的回答的核心部分，揭示了人生无常，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哲理；在乌鸦中乌鸦的回答自始至终 是“永不再会”， 尽管这个回答让人感到伤悲 , 但却符合作者当 时的心境， 觉得乌鸦的回答正是自己所期待的回答： 自己的确不 能再与心上人相见。在以上两首诗中， 悲伤是主旋律。 作者们处于悲伤的情感之 中，流露出的想法必然比较消极。但正如著名诗人济慈（ Keats ） 在其诗论中所指出的一样，这种“消极性

11、能” （ negative capacity ）正是一些大文豪之所以高别人一筹， 创造出无数优秀 作品的原因， 并特别列举莎士比亚之成就来例证此观点 （注:狄兆 俊：中英比较史学，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1996 年，第 112页。 ） 。因为只有这时，创造者的感觉才能自由奔驰，从而通过 想象去把握美， 此时创造者发现的美超越了道德和利害及得失从 而达到纯美的境界。在中外文学交流的过程中 , 许多学者也曾关注过以上两首 诗。曾经有学者将 ?f 鸟赋翻译成为英语，并将其命名为中 文版的乌鸦( A Chinese “Raven” )，并在翻译的过程中， 刻意将其分为 8节，每节 5 行，但我们知道贾谊的汉赋中并没有 这样的划分， 也没有这样的韵脚， 译者做出这样的改变和重新命 名都是站在自己的文化立场上。 就正如本文在开始认为坡的 乌 鸦按照两种文体的定义来说更应属于赋这种体裁一样。如今， 比较文学研究的各个可比较的母题都站在本国文化的立场上 ， 因此我们也站在我们的文化立场上 , 是否可将乌鸦重新命名 为中文版的 ?f 鸟？三 结语乌鸦与 ?f 鸟这两幅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优秀作品之 所以能够激起中外读者的共鸣， 是因为在现实生活中每个人都或 多或少的经历过失亲或别离的痛苦。 即使是那些坚信失去的亲人 们会在天堂再次相遇或在下一个轮回再成为亲人来说， 死亡也意 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