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隶藏传佛教仪式音乐的初步调查与分析

大隶藏传佛教仪式音乐的初步调查与分析

呼和浩特大昭寺是内蒙古最古老的寺庙。位于玉泉区大昭前街以北。大召寺为内蒙古最早建立的召庙,它不仅是一处佛教圣地,而且还是一处闻名中外的旅游圣地,殿宇、雕塑、壁画、经卷以及恰木舞蹈和佛教音乐构成了独特的“召庙文化”。大召,蒙古语称为“伊克召”(“伊克”意为“大”),故通称“大召”。大召占地约为3万平方米,寺院坐北朝南,在最南端的中间,是寺院的山门,山门正中檐下悬挂着“九边第一泉”的牌匾,匾的上端还有“古无量寺”的字样。沿着山门向北走,依次是天王殿、菩提过殿、大雄宝殿和藏经楼,附属建筑有乃春庙和家庙等。大雄宝殿是寺庙内的主要建筑,采用了藏汉风格相结合的建筑方式,使整个殿堂显得庄严肃穆。大召从建庙之日(1580年)起,就一直信奉着藏传佛教流派中的黄教,在几百年的历史发展过程中,黄教也呈现出不断发展与完善的趋势。呼和浩特大召寺每月固定的诵经仪式是寺庙佛事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每月初二、初八、十五、二十五都要进行诵经法会。不同时间诵的经不同,诵经地点也不一样。每月初二诵的是《吉祥天母》《大威德金刚经》,这些都属于护法经中的内容,地点在乃春朝殿。初八诵《药师佛经》;十五诵《护法经》;二十五诵《金刚经》和《平安经》,诵经地点都在大殿。经卷与音乐是每月固定时间诵经仪式中最主要的内容,在诵经仪式过程中一直伴随着唱、诵、念、吹、打的音乐表现形式。可以说,音乐是贯穿整个佛事活动始终的一条主线。因此,人们称其为典型的佛教“音声佛事”。诵经仪式的音乐由寺庙法器乐队演奏,大召寺的法器乐队成员是由庙内喇嘛组成的,这些成员扮演着诵经与演奏法器的双重角色。法器乐队的法器组成是固定的,但演奏人员不固定,因为庙里的大部分喇嘛都会演奏法器,所以演奏法器的人员是随意性的。也就是说,在诵经那一天,除了铙、钹1外,其他法器发到谁手里就由谁来演奏。铙由领经喇嘛来固定演奏,钹由副领经喇嘛和领经喇嘛旁边就座的喇嘛来演奏。诵经仪式音乐具有两个特点:其一,目前大召寺庙殿内不同的诵经仪式音乐虽然在曲调、旋律上有明显的区分,但在整个诵经法会仪式中,它们与仪式的整体结构是吻合的。固定的经卷,固定的仪规,使用固定的音乐形式。这就使诵经音乐形成了同一而独特的体系。其二,从具体方面来看,诵经仪式音乐在各地流传过程中,各寺院往往根据实际情况、风俗习惯来借鉴或学习其他地区宗教形态,并不断扩充法器等器物,因此,诵经仪式音乐呈现出不断完善和发展的趋势。本文选择的研究对象是大召寺阴历三月二十五日在大殿内的诵经仪式及其音乐记录。由于在每月四天内所诵经的过程形式基本一样,只是诵经内容与时间长短不一,因此,本文从阴历三月二十五日这个具有代表性的案例中对其诵经仪式与音乐形态进行分析,进而从侧面反映出整个诵经佛事活动及其音乐的基本结构特征。一、祈祷仪式及其音乐记录(一)《法学经》规范笔者考察的内容是2007年5月11日(阴历三月二十五日)在呼和浩特大召寺大殿内进行的《护法经》诵经法会仪式。5月11日诵经法会进行时间是8:45—10:02。(二)寺院的佛事活动诵经法会的地点是在大召的大殿内,大殿面南背北,整个大殿又分为经堂与佛殿两个部分,经堂是用于诵经的地点,一般的佛事活动都在经堂内举行。经堂的正中间是供喇嘛用于诵经的座席,座席方向自北向南共四排。中间两排入座的为庙内的喇嘛,外侧两排为香客的座席,庙内喇嘛也可坐在这两排座席上。经堂座席的领经喇嘛桌前呈放着金刚铃、圣水壶与佛教器物;佛殿中供奉着燃灯佛、弥勒佛和2.55米高的释加牟尼银佛像以及其他诸神像。庙内的经书和法器也藏于佛殿之中。(三)设计了参与仪式的帐篷仪式参与者为大召喇嘛与香客两类人。喇嘛也有等级分类。参与仪式的喇嘛各自有不同的职位。即领经喇嘛、副领经喇嘛、普通职位喇嘛等。喇嘛入座的顺序根据学习经文程度的深浅,学习时间的长短以及年龄的大小这三方面来排列入座顺序。领经喇嘛入座于东排内座席最北端,依次往南是副领经喇嘛、普通职位喇嘛,此排共坐13人。领经喇嘛对面依次入座为副领经喇嘛、普通喇嘛,此排共坐13人。还有5位喇嘛就座于香客席上。笔者通过调查发现,参加仪式的喇嘛,均较为熟练掌握了诵经法会仪式和藏语唱诵,有的甚至还可从头至尾唱诵经文。此次活动参与诵经的喇嘛共31位。诵经时香客可以随意进出不受限制。(四)仪式中使用的方法阴历三月二十五日诵经法会所使用的乐器有:大鼓、大号、法螺、钹、铙2和金刚铃。此外,诵经法会必备的供品还有:熏炉、小米。(五)大昭寺22年1月25日的经文法决1.入殿与奏鸣曲式8:45时两个喇嘛在大殿的二楼面对众喇嘛吹海螺,意为让庙内所有喇嘛听到海螺声后在大殿门口聚集。8:50时两个喇嘛在大殿的二楼第二次吹海螺,喇嘛在大殿外分成两排,准备按顺序入殿。在殿外队伍的排列顺序即是入殿的座位顺序。两只海螺轮流交替吹奏,其音程度数为大二度,在吹奏过程中前1分25秒为持续的长音,后1分16秒为连音,总共持续2分40秒(谱例1和谱例2)。紧接着两只海螺以交替进行的持续连音吹奏,共持续约40秒,每只海螺的持续长音为6拍(谱例3)。8:53-8:54时两位喇嘛面对面一起吹奏长音,以行礼表示仪式结束。谱例1谱例2谱例38:55-9:00时众喇嘛按队列顺序进入大殿做入座准备。2.弘扬寺院、寺院的好事工具9:00时众喇嘛在各自的座席上就座后,庙内的金城师傅代表执法僧喇嘛从门口进入大堂内,他头戴黄帽,身披经服,手持赞香,从两排座席中间走入,用赞香在每个喇嘛身边环绕,顺序从东排开始,由南向北开始环绕,之后再向西排由北向南开始在每个喇嘛身边环绕。赞香是用来供佛、供喇嘛的。每次诵经首先要做的就是敬献佛祖,这一程序就由执法僧喇嘛代表庙内全体喇嘛给佛祖敬香。执法僧喇嘛后跟随两位小喇嘛,一个喇嘛跟随执法僧喇嘛做同样的动作,还有一位喇嘛只是跟随其后。如此程序反复两遍。由于座席中间两排座位已满,没有座席的喇嘛只能坐在外侧两旁的香客座席上。之后,执法僧喇嘛绕到坐在外侧香客座席上的喇嘛身旁用赞香环绕。仪式完毕后,执法僧喇嘛带领两位小喇嘛进入佛殿给佛祖敬香,之后又来到经堂走入到众喇嘛中间,走了几个来回后离开。在这过程中,有一小喇嘛怀抱一摞用黄绸和藏红布包裹的经书进入经堂,放在领经喇嘛对面的桌面上,并取出《金刚经》发给每位喇嘛。所有拿到经书的喇嘛俯首用额头碰经书,以示对佛祖、经书的尊敬。同时又有一小喇嘛给每位就座喇嘛发一小条经文纸,也是关于《金刚经》经文的内容。经文发放完毕后把包裹经文的红黄绸缎叠整齐放置于桌面上。3.带摇金刚石铃表的社会主义社会生活9:05时在领经喇嘛的的引诵下,众喇嘛开始了《金刚经》的经书唱诵。一时间念佛声响彻整个寺院,使旁观者真切地体会到佛教的神圣力量。这一段总长为16分钟,旋律的律动基本为5个单位(以四分音符为一个单位),旋律波动、音域并不是很大,这一段只是众喇嘛吟诵,无法器伴奏。集体经书吟诵部分与上述戴冠请圣是同步进行的。9:20时是自由诵经阶段。喇嘛吟诵自己所拿到的经卷部分。这一段时间总长为12分钟。由于《金刚经》内容较多,集体齐诵占用时间长,因此寺庙规定分发经卷让每位喇嘛诵其中一部分经文以节省时间。自由诵经阶段以韵白为主。在这一段诵经过程中,有一小喇嘛手中抱着一些法器分发给相应的喇嘛。领经喇嘛手摇金刚铃表这段诵经结束。9:31时执法僧喇嘛来到众喇嘛中间,念写在一张纸上的一些信徒的名字,通过诵经以帮助这些信徒实现他们在庙内许下的愿望。同时,原发放经书的喇嘛走到众喇嘛中收回了发放在他们手中的经书,并用红黄绸缎仔细包好后送回佛殿内。佛殿是放经书的固定地点。9:34时诵经经会的主体部分开始。9:34时众喇嘛唱诵《金刚经》,以韵白为主。9:37时演奏法器。所用的法器有钹、铙、大鼓、大号。共持续1分15秒。9:38时在寺庙法器乐队的伴奏下众喇嘛吟诵经课内容,第一段诵经音调单一,法器演奏节奏型固定,历时6分钟。伴奏法器有钹、铙、大鼓。9:43时法器乐队第二次间奏,历时25秒。9:43时第二段诵经开始,总长4分钟。9:47时法器乐队第三次间奏,历时24秒。9:48时第三段诵经开始,历时1分2秒,诵经以韵白为主,有法器伴奏。9:49时法器乐队第四次间奏,历时18秒。9:49时第四段诵经开始,历时3分26秒。9:53时法器乐队第五次间奏,历时23秒。9:53时第五段诵经开始,历时1分13秒。9:54时法器乐队第六次间奏,历时25秒。9:54时第六次诵经开始,历时4分30秒。9:58时法器乐队第七次间奏,历时24秒。9:59时第七段诵经开始,历时31秒。10:00时法器乐队第八次间奏,历时24秒。10:00时第八段诵经开始,历时42秒。10:01时法器乐队第九次间奏,历时25秒。10:02时结束10:02时在诵经法会结束后,一个喇嘛念了一些信徒的名字,随后众喇嘛又诵了可以帮助信徒实现各自愿望的经文,总长13分。此段诵经无法器伴奏。在此段诵经过程中,有一喇嘛把所用的法器收回。在结束时,领经喇嘛手摇金刚铃以示结束。摇铃前后共十次,前九次各约为2秒,间隔为2秒,最后一次持续时间较长,持续19秒,这个过程历时约50秒。二、最终处理和演奏了制度规范的方向内蒙古藏传佛教诵经音乐可分为人声诵经、法器演奏和法器伴人声诵经。不论是从《金刚经》,还是从寺院中其他诵经音乐考察结果来看,基本是由以上三种形式构成诵经法会的主要内容。在诵经音乐仪式中,人声诵经占整个法会的主导地位;其次是法器的演奏和法器伴人声诵经。虽然法器演奏在整个诵经仪式过程中起的是辅助性作用,但却是佛教诵经音乐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由于不同法器在佛教中的象征意义不同,因此法器演奏存在的主要作用是在请神、送神以及请佛祖、神灵上殿,用演奏法器来表示以最隆重的礼节敬请诸神灵,这就不像一般意义上的乐队组合所演奏的内容是让人欣赏的。法器演奏的另一个作用是通过与诵经调的基本一致性来达到在诵经过程中喇嘛诵经音调与速度的统一。以下从四个方面来分析诵经音调与法器演奏的特征。由于此次法会所记录的谱例繁多而冗长,所以本文节选有代表性的谱例来进行分析和说明法器乐队及诵经音调的基本特征。1.充分体现了藏传佛教韵律特征虽然人声诵经在法会诵经仪式中占有主导地位,但由于本文着重讨论的是寺庙法器乐队在诵经音乐中所承担的作用与功能,因此没有对这一诵经音调作细致的分析,在这里只作一简要介绍。诵经音乐音调多以二度、三度为主,四度、五度以上的大音程使用较少(见谱例4)。在诵经过程中同一旋律型出现的次数较多,每一段的诵经音乐旋律没有太多旋律变化,且音域较小,这便体现了藏传佛教诵经调旋律起伏小,旋律型变化小,易诵易记的特征。这样的旋律特征存在的作用是通过音调的吟诵,使众多的喇嘛在诵经过程中保持节奏和速度上的一致性,从而可以保持全体喇嘛在诵经中的整体一致性。由于诵经调具有旋律性,所以在带有音调的吟诵中诵经者可得到吟诵经文的享受。谱例4:此段谱例是第四段诵经部分诵经中钹、铙有三种打击方法,谱例中标记形式为:小字二组的re表示撞击后两片合拢;小字一组mi表示撞击后两片分开;小字一组la表示摩擦两片的边(69)。谱例42.固定的节奏型藏传佛教诵经音乐可以按照小节为基本单位来划分,藏传佛教经文是由一句一句的经文而组成的,而固定节奏型的形成是由经文句段结构组成,把每句经文都以均匀的节奏型吟诵出来,目的是使十几甚至是几十个喇嘛在诵经过程中保持速度上的一致性,固定的节奏型不仅体现在诵经音调过程中,而且也体现在法器演奏中。以《金刚经》为例,在这一诵经法会的诵经音调中,每一段的诵经音调与法器演奏的节拍节奏都体现了固定与均匀的特点。(见谱例5)谱例5:此段谱例是法器乐队第七次间奏部分谱例53.单奏奏,多见明确在诵经法会的进行过程中,法器演奏主要用于诵经过程中每段经文之间的间奏部分,这样的演奏形式是法器乐队的独立演奏部分;它也多出现在为人声诵经的伴奏过程中。这两种演奏形式没有主次之分,是由诵经过程中不同的需要而出现的。在《金刚经》诵经仪式过程中,法器演奏出现在每段经文之间的间奏部分与法器伴人声诵经部分的次数相当,法器在间奏部分的单独演奏出现了9次,法器伴人声诵经的次数为8次,由此可见两种法器出现在演奏中的地位是几乎同等重要的。4.器中多节奏的变化和作用此次法会所用到的法器有钹、铙、金刚铃(法铃,藏语为哄哈)、海螺(法螺)、大鼓、大号(长号)六种。使用较多的是钹、铙和大鼓,它们几乎无间断地运用于法器演奏的全过程。钹、铙有三种演奏方法:两片相撞后迅速分开,两片相撞后合拢,擦击边缘(67)。钹、铙和大鼓始终与唱诵的节奏同步,而且大鼓的节奏是与钹、铙的节奏也是吻合的,钹、铙击什么样的节奏,大鼓也必击与之相同的节奏,这就愈加体现了诵经音乐重视统一节奏的特征。在经文的唱诵过程中,钹、铙的演奏形式不固定,有时两片相撞后迅速分开,有时相撞后合拢,这是因为有时击鼓的人跟不上节奏了,用相撞后分开的响亮音响统一节奏;在经文中有些章节的固定部分标有钹、铙两片相撞后迅速分开的记号,这也是为了给有些跟不上节奏的喇嘛一个提示,提醒他们进行到了某特定段落,同时,这也是为了让初学者跟上乐队的节奏。大号与海螺出现频率不是很多,它们基本上只出现在诵经乐段与乐段之间的法器间奏的中间部分或结尾处,起到补充作用。大号除了出现在法器间奏的中间部分,在结尾处也是必不可少的。几乎每次法器间奏部分结束时,大号都要奏出下滑音,下滑音的出现表示法器间奏部分的结束。无论从现场表现出来的气氛,还是从依照喇嘛们对器乐的认识来讲,法器在诵经仪式中的使用并不是装饰性的伴奏,而是与经文念诵同等重要。也许出于这种观念,立鼓和镲各自声部的音响强度均衡,这一点也是两种乐器在世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