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越轨视角看大学生“替课”产业链的供需逻辑

从越轨视角看大学生“替课”产业链的供需逻辑摘要在当代中国高等教育场域中，伴随着“零工经济”与工具理性思潮向校园的渗透，大学生“替课”行为已从零星的个体失范，演变为一个组织化、市场化的地下产业链。本文从越轨社会学的理论视角出发，旨在剖析这一产业链得以持续运作的深层供需逻辑。研究认为，“替课”产业的供给方（替课者）与需求方（雇主学生）并非简单的市场交易主体，而是在共同的制度性压力下，共享同一套价值中和与行为合理化话语的“共谋”共同体。本研究以罗伯特·默顿的“失范理论”与赛克斯及马扎的“中和技术”理论为核心分析框架，通过对网络平台相关服务话语与学生群体匿名讨论的深度文本分析，揭示了其供需逻辑的内在同构性。研究发现，“替课”是供需双方在面对“文化目标”（获取学分、赚取报酬）与“制度化手段”（无效的课堂时间、有限的兼职机会）之间的结构性紧张时，所采取的一种“创新型”越轨适应。更为核心的是，双方在为自身行为辩护时，系统性地、同构性地运用了“否定伤害”、“否定受害者”以及“诉诸更高忠诚”等中和技术。这种话语层面的同构性，使得“替课”交易在心理与道德层面达成了“去罪化”的共识，从而维系了这一越轨市场的稳定与扩张。本文结论指出，治理“替课”乱象必须超越对个体的道德谴责与技术封堵，转向审视并改革催生此种供需逻辑的深层教育体制与价值评价体系。关键词：替课；越轨社会学；供需逻辑；中和技术；学术诚信引言随着中国高等教育进入普及化阶段，大学校园的生态正经历着深刻而复杂的变迁。一方面，学生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学业与就业竞争压力，工具理性和功利主义心态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其学习行为的选择。另一方面，数字技术与平台经济的崛起，催生了各类“零工经济”模式，并迅速渗透至校园生活的方方面面。在这一宏观背景下，一种长期存在但日益产业化的校园“灰色”行为——“替课”——正以前所未有的广度与深度，挑战着高等教育的基本规范与学术诚信的底线。“替课”，即学生通过支付费用，雇佣他人代替自己完成课堂签到、听讲乃至互动的行为。在过去，这种行为多表现为熟人间的私下请托，规模小且具有偶然性。然而，在网络平台的催化下，“替课”已然演变为一个组织严密、分工明确的地下产业链。在各类电商平台、社交媒体群组和校园论坛中，“替课”服务被明码标价，形成了成熟的供需市场。供给端由大量寻求兼职机会的学生（“课替”）组成，他们以出售自己的“空闲时间”和“在场”为商品；需求端则是那些因各种原因（如课程枯燥、时间冲突、单纯懒惰）不愿或不能亲自上课的学生。这条产业链不仅流程标准化，甚至发展出了“包学期”、“VIP客户”等商业模式。“替课”现象的产业化，其危害是显而易见的。它直接消解了课堂教学的神圣性与严肃性，将本应是师生共同构建知识的场域，异化为一场“身体在场”即可完成的交易。这不仅使得学生培养计划中的过程性考核形同虚设，更从根本上瓦解了“学风”这一大学精神的核心。当“到课率”可以被购买，“学分”可以被“外包”，学术诚信的基石便遭到了系统性的侵蚀。这种“花钱买自由”的行为逻辑，所传递出的对规则的漠视与投机心态，其负面影响远超课程本身。然而，一个核心的社会学问题随之而来：为何这样一个公然违背校规校纪、与主流价值观相悖的“越轨”行为，能够形成如此庞大且稳定的供需市场？为何无数参与其中的大学生——无论是购买服务的“雇主”，还是提供服务的“课替”——普遍表现出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而非强烈的道德负罪感？现有的讨论多停留在对学生“功利”、“懒惰”的道德批判，或是对平台监管不力的技术归因，这些视角未能深入揭示维系这一越轨产业链运作的内在社会机制。本文试图超越这种表层的道德评判，从越轨社会学的理论视角切入，将“替课”产业链视为一个由供需双方共同建构和维系的“越轨亚文化”场域。本研究的核心问题是：从越轨社会学视角看，“替课”产业链的供给逻辑与需求逻辑是如何产生的？更重要的是，这两个逻辑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内在的“同构性”？即，供需双方是否在面对共同的制度性压力的基础上，共享了一套用以“合理化”其越轨行为的话语叙事？本研究的目标在于，通过剖析这一“供需逻辑”及其背后的合理化机制，揭示校园学术诚信被侵蚀的深层症结。本文的结构安排如下：首先对相关文献进行系统梳理；其次阐明本研究的理论框架与研究方法；接着将重点分析“替课”产业链的供需双方在结构性压力与中和技术运用上的内在逻辑与同构性；最后总结研究发现，并探讨其理论与实践启示。文献综述围绕大学生“替课”及相关学术失范行为的研究，已在教育学、社会学等领域积累了一定的成果。为了系统性地定位本研究的理论坐标，文献梳理将围绕三个核心领域展开：关于学术诚信与学生失范行为的研究、关于校园“零工经济”的探讨，以及作为本研究核心分析框架的越轨社会学理论。第一类是关于学术诚信与学生失范行为的研究。这是教育管理与高等教育研究中的一个经典议题。既有研究详细探讨了考试作弊、论文抄袭、数据造假等多种学术不端行为的表现形式、成因与治理对策。在成因分析上，学者们普遍指出了个体层面（如道德水平、机会主义心态）、环境层面（如竞争压力、同辈影响）和制度层面（如惩罚力度、考核方式）的复杂因素。在讨论到“逃课”或“替课”时，多数研究将其归因于学生学习动机不强、课程设置“过剩”或“过时”（即“水课”现象）、以及教师教学魅力不足等。这些研究为我们理解“替课”行为的需求端动因提供了重要的背景知识。然而，其局限性在于，大多研究将“替课”视为一种孤立的、需求驱动的个体失范行为，未能将其置于一个“产业链”的供需互动框架中进行考察，尤其对供给端（“课替”群体）的动机与行为逻辑挖掘不足。第二类是关于校园“零工经济”与学生数字劳动的研究。随着平台经济的发展，大学生成为“零工经济”的重要参与者。相关研究探讨了大学生从事外卖、快递、线上任务等多种灵活就业的现状、动机与影响。这些研究发现，经济需求、时间灵活、技能门槛低是吸引大学生投身“零工”的主要原因。部分研究开始关注到校园内部出现的新型“互助”或“有偿”服务，如“代拿快递”、“代打饭”等。“替课”在形态上，可以被视为这种校园“零工经济”的一种极端和高度争议性的延伸。它将“在场”和“时间”彻底商品化，成为一种特殊的“数字劳动”。这类研究的贡献在于，为我们理解“替课”的供给端逻辑提供了市场化与劳动社会学的视角。但其不足之处在于，研究焦点多为经济与劳动过程分析，较少从规范与伦理的维度，深入剖析“替课”作为一种“越轨劳动”的特殊性。第三类是为本研究提供核心理论武器的越轨社会学。与将失范行为视为个体道德缺陷的观点不同，越轨社会学强调社会结构与文化过程在“制造”越轨中的作用。其中，罗伯特·默顿的“失范理论”为我们理解“替课”的宏观动因提供了深刻的洞察。该理论认为，当社会文化强调某种成功目标，而社会结构又未能为所有人提供实现该目标的合法手段时，个体就可能采取越轨方式来适应这种“紧张”。这为我们分析供需双方共同面临的制度性压力提供了理论框架。更为关键的是，赛克斯与马扎提出的“中和技术”理论，为我们从微观层面理解越轨行为的“合理化”机制提供了最精准的工具。该理论指出，越轨者在行动时并非全然抛弃主流规范，而是会运用一套话语技巧来“中和”内心的罪恶感和社会的谴责，从而使其行为在主观上获得许可。这些技术包括“否定责任”、“否定伤害”、“否定受害者”、“谴责谴责者”和“诉诸更高忠诚”。综上所述，现有研究或将“替课”视为需求端的个体失范，或将其视为供给端的经济行为，但未能将二者有效地整合到一个统一的社会学分析框架中，特别是未能揭示维系这一“越轨市场”稳定运作的、供需双方共享的文化与心理机制。本文的理论创新与研究切入点在于，首次系统性地运用越轨社会学理论（特别是失范理论与中和技术理论），对“替课”产业链进行“供需整合”分析。本研究的核心论点是，供需双方并非简单的、对立的买卖关系，而是在共同的结构性压力下，共享了一套“同构”的合理化叙事。通过揭示这种“供需逻辑”的内在同构性，本研究试图将对“替课”现象的理解，从表层的行为描述，深化到深层的文化共谋与规范建构层面。研究方法本研究旨在从越轨社会学的理论视角，深入剖析大学生“替课”产业链的供需逻辑及其内在的同构性。鉴于研究对象是一种隐蔽的、主要在网络空间进行交易与协商、并具有高度道德敏感性的社会现象，本研究在方法论上采用质性研究的范式，具体以网络民族志与批判性话语分析相结合的方法路径展开。研究的整体设计框架是社会建构论，即认为“替课”的“越轨”属性及其“合理性”并非客观存在，而是在特定社会文化语境下，通过产业链参与者的互动与话语建构而成的。本研究的数据收集策略主要依赖于对公开网络数据的系统性抓取与整理。这一策略的选择基于几个关键考量：首先，“替课”产业链的形成与运作高度依赖网络平台，网络空间是其最主要的“交易市场”与“话语场域”；其次，由于话题的敏感性，直接的调查方法难以获取参与者的真实想法，但在匿名或半匿名的网络环境中，他们更倾向于表达其真实的动机、行为逻辑与辩护理由，这为本研究提供了丰富而生动的一手资料。为了系统性地分析供需逻辑的同构性，本研究的数据收集将并行覆盖“供给端”与“需求端”两个层面。在“供给端”（替课者）数据收集方面，我们以“替课”、“代课”、“上课签到”、“课替”等为关键词，在中国主流的二手交易平台（如闲鱼）、校园论坛、以及专门的“替课”社交群组（QQ群）进行系统性搜索。收集的文本资料包括：替课服务的广告帖、服务描述（如价格、服务范围、保密承诺）、“课替”的招募信息、以及“课替”群体内部关于“接单”技巧、风险规避的讨论。这些文本是分析供给方行为逻辑与合理化叙事的核心材料。在“需求端”（雇主学生）数据收集方面，我们潜入多个高校的匿名论坛（BBS、贴吧），并检索了知乎、豆瓣等公共平台上关于“如何看待替课”、“找人替课的经历”等高热度议题的讨论串。我们重点收集了那些自述有“替课”需求或经历的学生的帖子和评论，特别是他们为自己行为进行辩护的“合理化”论述。本研究的数据分析过程将以批判性话语分析为指导，并紧密围绕本研究的理论框架（失范理论与中和技术理论）展开。分析步骤如下：首先，对供给端和需求端收集到的文本分别进行开放式编码，初步识别出各自话语中反复出现的主题、论点和修辞策略。其次，进行轴心编码。我们将这些初步的主题，系统性地归入越轨社会学的两大理论框架，并进行交叉对比。在“失范理论”层面，我们将分析双方话语中体现出的对“文化目标”（如学分、金钱）的认同，以及对“制度化手段”（如课堂学习、常规兼职）的挫败感与排斥。在“中和技术”理论层面，也是本研究的分析核心，我们将根据赛克斯与马扎的五种类型，对供需双方的“合理化”话语进行精细的编码与归类。最后，在理论建构层面，本研究将系统性地比较供需两端在各个编码节点上的话语模式，寻找并阐释其“同构性”——即双方是否在面对相似的结构性压力的基础上，共享了同一套“去罪化”的话语脚本。通过这一系列分析，本研究试图完整地重构“替课”产业链得以在道德与规范的边缘地带稳定运行的社会心理机制。研究结果与讨论通过对“替课”产业链供需两端网络话语的深度比较分析，本研究发现，这一越轨市场的稳定运行，深刻地根植于供需双方在行为逻辑与合理化叙事上的“同构性”。他们如同镜像的两面，在共同的制度性压力下，发展出了惊人相似的适应策略与辩护话语，共同建构了一个使“替课”交易得以“正常化”的亚文化意义体系。一、同构的结构性压力：失范理论下的“理性”选择罗伯特·默顿的“失范理论”为我们理解供需双方行为的“源头”同构性提供了宏观框架。无论是购买服务的学生，还是提供服务的“课替”，其行为都可以被理解为对当前高等教育体系中“文化目标”与“制度化手段”之间结构性紧张的“创新型”适应。首先，在需求端，学生面临的“紧张”主要体现为“学分目标”与“课堂手段”的脱节。在学生的匿名叙事中，大学的“文化目标”被高度功利化为获取学分、保证绩点、顺利毕业。然而，实现这一目标的“制度化手段”——即按时出席每一堂课——在他们看来，其有效性与合理性受到了严重挑战。大量的课程被他们标签为“水课”，其特征是内容陈旧、教学枯燥、考核僵化，无法提供有效的知识增量。因此，在这些课程上投入时间，被视为一种“沉没成本”和“生命浪费”。与此同时，考研、实习、科研、社团等活动，被视为更能导向“成功”目标的“有效手段”。在这种“目标”与“手段”的剧烈冲突下，“花钱买到课率”便成为一种极具诱惑的“理性”策略。它以最低的成本（少量金钱），保住了基础的“学分目标”，同时将宝贵的“时间资源”解放出来，投入到“回报率”更高的活动中去。其次，在供给端，“课替”群体面临着同构的“紧张”，这主要体现为“经济目标”与“兼职手段”的矛盾。对于许多经济上不宽裕的学生而言，“赚取生活费”是一个现实而紧迫的“文化目标”。然而，传统的“制度化手段”——如校内勤工助学岗位或校外常规兼职——往往存在岗位稀缺、时间固定、薪酬微薄、或与学业冲突等问题。此时，“替课”作为一种新兴的“零工”，展现出独特的“优势”：时间极其灵活（按课时计）、技能门槛低（只需“在场”）、单位时间回报率相对较高。一位“课替”在社交媒体上分享经验时写道：“一节课一两个小时，赚几十块钱，不耽误自己下午的专业课，比去餐厅端盘子强多了”。因此，“替课”成为他们应对“经济目标”与“合法兼职手段”不匹配这一“紧张”状态的“创新型”解决方案。综上所述，供需双方的行为逻辑在起点上是同构的：他们都未抛弃主流的“文化目标”（学分或金钱），但都对僵化、低效的“制度化手段”感到失望和排斥，并最终都选择了“创新”的、绕过常规路径的越轨方式来达成目标。这种在工具理性层面的一致性，构成了“替课”市场得以建立的深层结构性基础。二、同构的合理化叙事：中和技术的共享脚本如果说结构性压力为“替课”交易提供了“土壤”，那么供需双方共享的一套“中和技术”话语，则是使其得以“心安理得”地生长的“空气”和“水分”。我们的分析发现，在为自身行为辩护时，学生和“课替”的话语脚本呈现出高度的相似性，这种话语同构是维系产业链道德基础的关键。第一，“否定伤害”的同构。这是双方最核心、最普遍的中和技术。需求方的学生普遍认为：“我只是替一节不重要的水课，老师不认识我，同学不在意，我期末考试自己会考，根本没伤害到任何人”、“替课和替考、代写论文性质完全不同，后者是实质性的学术欺诈，前者只是程序上的瑕疵”。他们通过将“替课”定义为一种“低利害关系”的、不涉及核心知识生产的“程序性违规”，成功地将其后果“无害化”。与此完美呼应，供给方的“课替”在宣传和交流中也反复强调这一点。他们的广告中常出现“安全可靠”、“口风紧”、“专业不搞事”等字眼，向“雇主”承诺整个过程不会对双方造成任何实际的“伤害”（如被学校发现）。双方共同将“替课”行为的实质，从“欺骗教育制度”降格为“一次无人受伤的、心照不宣的表演”。第二，“否定受害者”的同构。供需双方都倾向于将真正的“受害者”（教育制度、学校、教授）描绘成“问题的根源”，从而使其“受害者”身份失效。需求方的学生会激烈地批评：“是学校的课程设置先对不起我们，开了这么多‘水课’，浪费我们青春”、“那个老师讲课照本宣科，点名比讲课还勤，这种课堂本身就不值得尊重”。通过将制度“问题化”，他们将自己的“替课”行为建构为一种对“不合理”制度的“消极抵抗”。供给方的“课替”则在话语中巧妙地与需求方站到了“同一战线”。他们将自己定位为“帮助同学解决烦恼”的“服务者”，其话语的潜在逻辑是：我们共同面对的是一个“不近人情”的制度，我的服务是帮你“规避”它的伤害。在这种叙事中，供需双方结成了对抗“不合理制度”的“联盟”，真正的“受害者”被彻底消解了。第三，“诉诸更高忠诚”的同构。这是合理化话语中最能体现参与者价值排序的一点。供需双方都声称，他们的行为是为了服务于一个比“遵守课堂纪律”这一“低阶”规范“更高”的价值目标。需求方的“更高忠诚”通常是“个人发展”与“前途”：“我不是去玩了，我是要去参加一个重要的实习面试，这关系到我的未来”、“考研竞争这么激烈，我必须把上‘水课’的时间拿来复习，这是对我的人生负责”。与此同构，供给方的“更高忠cheon”则是“经济独立”与“生存需求”：“我需要钱交学费，这是我的首要任务”、“凭自己的劳动赚钱，改善生活，这比什么都重要”。双方都巧妙地运用了社会主流价值观（个人前途、经济独立）来为自己背离校园基础规范的行为进行辩护，从而获得了强大的道德豁免感。第四，“否定责任”的同构。双方都倾向于将自己描绘成被外部力量推动的、身不由己的个体。需求方会说：“室友都找人替课，我不找，显得我多不合群”、“课程安排冲突，学校的系统就有问题，我是被逼的”。供给方则会说：“有需求就有市场，我不干，也有别人干”、“这也是一种勤工俭学，是市场规律”。通过将个人选择归因于“同辈压力”、“制度缺陷”或“市场规律”，双方都成功地稀释了作为道德主体的个人责任。这种在“否定伤害”、“否定受害者”、“诉诸更高忠诚”和“否定责任”上表现出的高度话语同构，清晰地表明，“替课”产业链的供需双方，是在共享同一套文化脚本。他们是“共谋者”，共同参与了一场对课堂规范与学术诚信的集体“中和”与“悬置”。结论与展望本研究从越轨社会学的理论视角，对大学生“替课”产业链的供需逻辑进行了深入剖析，并围绕“供需同构”这一核心概念，揭示了其得以在道德与规范的边缘地带稳定运行的深层社会机制。研究表明，“替课”现象的产业化，并非简单的个体道德失范或商业投机行为的叠加，而是在共同的社会结构性压力下，产业链的供给方与需求方共同参与的一场对高等教育基本规范的集体“中和”与“悬置”。本研究的核心结论如下：第一，从结构性根源看，“替课”产业链的供需双方均是当前高等教育中“文化目标”（学分/金钱）与“制度化手段”（无效课堂/有限兼职）之间结构性紧张的产物。他们的行为均可被默顿的失范理论解释为一种“创新型”的越轨适应，这是双方得以“共生”并形成市场的宏观基础，构成了其“同构”的起点。第二，从微观话语实践看，供需双方在为自身行为辩护时，系统性地、同构性地运用了以“否定伤害”、“否定受害者”和“诉诸更高忠诚”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