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至情”中浅谈杜丽娘性格的双重性

从“至情”中浅谈杜丽娘性格的双重性 2009 级汉语言文学 4 班 陆绍丰（20092101402） 摘要：杜丽娘是明代剧作家汤显祖牡丹亭剧中的女主人公，此 剧写了她“一生儿爱好是天然” ，为追求自由的爱情，敢于冲破封建 礼教束缚的故事的悲与喜。身为封建大家族中的闺女，她始终受到 封建礼教的洗礼，一心想要追求的自由时刻受到束缚，她对这种束 缚的不满却也只能严格按照封建礼教行事，想要追求的理想爱情却 又逃不出封建礼教的魔掌，这表现了她性格上的双重性，她依旧为 情执着，最终实现了自己的愿望，是整个戏剧成为了悲喜剧，加深 了人们对她的同情，证实了人性的伟大。 关键词：杜丽娘 爱情 封建礼教 双重性 “如丽娘者，乃可谓之有情人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 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 也。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于岂少梦中之人耶！”杜丽娘为情而 生，为情而死，对爱情的渴望与追求，在封建礼教盛行的年代，她 的勇敢与执着，展现了女性对自由爱情的追求与渴望，是女性青年 思想进步的表现，得到了后人的极度称赞。 一、为情而生困于礼教的束缚 明朝是一个程朱理学盛行的时代，当时的统治阶级奉承程朱理学 为官方正统思想，竭力鼓吹“存天理，灭人欲”的思想，以这种方 式来压制人民的思想及其感情，提倡禁欲主义来巩固统治阶级的地 位。 牡丹亭创作于明朝，剧情描写了杜丽娘与柳梦梅的爱情故事， 剧中人物性格的改变所构出的情节深深的抨击了封建礼教观念。 杜丽娘生活在腐朽的社会里，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非礼勿动”成为人们恪守的封建信条，礼教观念禁止了男女之间的 自由交往，异性不得自由恋爱，仅听从父母之命，媒约之言，男女 之间的感情才合乎天理，才不被外人取笑，才不失家门之颜面。杜 丽娘生于封建贵族家庭，本身属于上层社会阶级的女性，其父杜宝 为南安太守，清名惠政，播在人间。在封建时代能够为官清明，造 福百姓，杜宝本身就带有浓厚的封建礼教色彩， “没有把杜宝写成封 建思想蚀空了的官僚躯壳，写他作为一个封建家长压抑女儿个性的 一面是作者现实主义的胜利，写他执政爱国、公而忘私是作者理想 主义的结晶，所以杜宝形象的塑造深化了反封建的主题” 。在第三出 训女中： 外叫春香。俺问你小姐终日绣房，有何生活？贴绣房 中则是绣。 外绣的许多？贴绣了打绵。 外甚么绵？贴 睡眠。 外好哩，好哩。夫人，你才说“长向花阴课女工” ，却纵 容女孩儿闲眠，是何家教？叫女孩儿。 旦上爹爹有何分付？外 适问春香，你白日眠睡，是何道理？假如刺绣余闲，有架上图书， 可以寓目。他日到人家，知书知礼，父母光辉。这都是你娘亲失教 也。 杜丽娘身为封建大家族的闺女，本当受到严格的要求，不论言 行或举止，都要做到封建淑女的典型，所以杜宝虽为官清廉，但在 家中还是对女儿很不放心，时刻约束着女儿，当他听到丫鬟春香说 女儿白日打眠时，就大发雷霆，不仅训斥女儿，还责备夫人，在他 看来，女儿之所以白天睡觉肯定是因为晚上没有睡好，没有睡好一 定在胡思乱想，可见他是一个典型的封建家长，是个顽固不化的封 建礼教的执守者。此时的杜丽娘年已十六，正处于情窦初开的妙龄 少女时期，对异性的好奇，对爱情的渴望，本应当是她生理发展的 特征，作为父亲的杜宝怎么会注意到女儿的成长？又怎会想到女儿 心中的愁绪？他也仅是为了女儿出嫁，知书达理，父母争辉罢了。 杜丽娘面对父亲的训斥，他不仅没有反抗，而且还谨听父亲的教诲， 虽然有自己心中的苦楚与郁闷，在家长面前，她是一个乖巧的千金 小姐，虽然她具有超脱封建礼教观念的思想，但是在强大飞礼教面 前，也表现出了她的怯弱。 “末论六经 ， 诗经最葩，闺门内许多风雅：有指证， 姜嫄产哇；不嫉妒，后妃贤达。更有那咏鸡鸣，伤燕羽，泣江皋， 思汉广，洗净铅华。有风有化，宜室宜家。 ”（第七出闺塾 ） 杜宝为了更好的管教女儿，便找了个迂腐的秀才陈最良为其师， 以教育女儿关于封建典型淑女形象，使她遵守妇道、家规、礼法、 女戒等各种封建思想。而陈最良是一个刻板的腐儒，迂腐得近乎愚 昧，他所懂的也只是刻板的知识，他让杜丽娘读书也只知道孟夫子 说得好， “圣人千言万语，则要人収其放心” ，也就是不能自由行动， 自由思想，一切要服从于理。在他授予杜丽娘的第一个关雎是， 本想授予她“理”的知识，谁知道先天开放的杜丽娘却把它当做是 一首恋歌，更唤起了她自由爱情的觉醒。面对封建礼教，她不但没 有遵循刻板的知识和思维方式去学习，而是有自己的看法，更何况 这种看法是当时社会伦理之所不容，可见她对自由的爱情是多么的 渴求与期待！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自己的心理揣摩然后 慢慢幻想罢了，她几乎是为情而生的形象，日积月累的自由爱情思 想充满了她整个人的灵魂，于是她做了一个美妙的梦，在梦中她的 爱情得到了解放，没有束缚，没有羁绊，有的只是和谐与自由，这 种观念直接冲突与封建礼教，表现了杜丽娘进步的思想，遗憾的是， 这个思想还只在她的梦中实现而已，面对母亲的惊醒，她何以敢从 实言起？说明她一定程度上还是遵循封建礼教的。 从那以后，杜丽娘对爱情更加渴望与期待了，她深深地感到深 闺中的寂寞，而青春怎会经得起时间的流逝，在她内心深处狠狠的 痛着，因为得不得自由，而自己的爱又怎么会实现？她，纠结！在 她听春香说后院有花园时，虽然表面上骂了春香，更多的是她内心 真诚的欢喜，这样的矛盾心理，也表现了她对封建礼教的遵从。于 是她们偷偷的来到花园游玩，当他看到花园的美丽与生机时，不由 得想到了自己所处的生活是多么禁闭，无从得到自由，使她深深埋 怨自己，表现了她对封建礼教的不满。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 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恁般景致， 我老爷和奶奶再不提起。 合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 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第十出惊梦 ）家中有如 此优美的地方自己却从来不知道，还是在丫鬟的 带领下偷偷的出来， 由此可以看出，她生活在一个足以让人窒息的封建家庭中，为了培 养她贤妻良母的典范，父母不准许出闺一步，她痛苦而又无奈着。 二、为情而死迫于礼教的压制 哪个少女不思春？由此她低声浅吟：“天呵，春色恼人，信有 之乎！常观诗词乐府，古之女子，因春感情，遇秋成恨，诚不谬矣。 吾今年已二八，未逢折桂之夫；忽慕春情，怎得蟾宫之客？昔日韩 夫人得遇于郎，张生偶逢崔氏，曾有题红记 、 崔徽传二书。 此佳人才子，前以密约偷期，后皆得成秦晋。 长叹介吾生于宦族， 长在名门。年已及笄，不得早成佳配，诚为虚度青春，光阴如过隙 耳。 泪介可惜妾身颜色如花，岂料命如一叶乎！” （第十出惊 梦 ） 想到西厢记崔莺莺的爱情，虽为可悲，但又怎是自己的这 种虽为妙龄少女，有自己的爱情追求却不知哪里才是归宿的可悲。 花园中的景色虽美，却也无人欣赏，正如她韶华美貌无人欣赏一样， 正值青春年华的姑娘谁不想在人前展现自己的容貌？多种愁绪交织 的纷乱困扰着她，于是她身子困乏了，且自隐几而眠。她梦见和柳 梦梅幽会于牡丹亭畔，此刻她实现了自己自由的爱情，梦中的情， 遗憾的是被母亲惊醒，未完成的梦。她追求的爱既然不能在现实中 实现，也只有让它存在于梦中吧！醒后，回忆那一幅幅梦中动情的 画面，对梦中情人她深深地眷恋。爱情虽在虚幻之中，她也得到了 一丝安慰，因为那是自由的爱，没有约束和干扰，这是她对爱情追 求的执着于坚定。 后来， “寻梦展转，静夜无眠，只图旧梦重来。 ”（第 12 出寻 梦 ）为了寻回那份温馨的梦，再续自己美好的爱情愿望，她几度旧 地重游，而佳人不现。 “咳，寻来寻去，都不见了。牡丹亭，芍药阑， 怎生这般凄凉冷落，杳无人迹？好不伤心也！” （第十二出寻梦 ） 她是个有感情的活生生的青春少女，怎么会满足于梦中的欢乐，在 内心里，她很渴望爱情实现在现实中，此情此景，荒凉得让她忽然 感到自己是那么的悲哀，这体现了封建礼教对人性的遏制是那么悲 惨，使追求自由的杜丽娘无法在现实里成就梦中的爱情，她越想越 哀愁，青春在流失，娇颜亦会老，如花似玉的姑娘整日守着闺中的 寂寞，而追求的爱情在何方依然那么渺茫，她深痛欲绝。这表现了 杜丽娘的爱情意识在一步步深入，对礼教的不满愈加强烈，只是她 的这种想法似乎没有人能够体会到，也只有她自己懂而已，她是不 敢大胆的对人说出来的。 “【普天乐】这些时把少年人如花貌，不多时憔悴了。不因他 福分难销，可甚的红颜易老？论人间绝色偏不少，等把风光丢抹早。 打灭起离魂舍欲火三焦，摆列着昭容阁文房四宝，待画出西子湖眉 月双高。 ”（第十四出写真 ）日夜的思念消得杜丽娘憔悴不堪，花 容失色，她想把自己的美貌留在人间，有幸的话梦中的情人还会看 到，于是她拿笔写真，把自己的容貌留在人世。这表现了她对梦中 场景的向往和依恋，更体现她对自由爱情的执着追求，虽然是梦， 但还是像现实一样的存在于她心里，而梦中佳人，在她心里是现实 存在的（不计后文的话她是不知道有这个人的） 。虽然杜丽娘的思想 一再进步，直接存在于封建礼教的对立面，但是在强大的礼教面前， 她是无能为力的，她掀不起推翻封建礼教的大浪，试问谁敢在那种 情况下说反封建，更何况她是个女孩子！ “【二犯幺令】偏则他暗香清远，伞儿般盖的周全。他趁这， 他趁这春三月红绽雨肥天，叶儿青。偏迸着苦仁儿里撒圆。爱杀这 昼阴便，再得到罗浮梦边。罢了，这梅树依依可人，我杜丽娘若死 后，得葬于此，幸矣。 ”（第十二出寻梦 ）于是她想要在绝望中结 束了自己的一生，为情而死，死在幽会的地方，环境优美，她是想 在生前永远留住这一美景，带着这一美景一同进入阴间，因为这里 有她的自由爱情。以死寻求解脱封建礼教的束缚，可见封建礼教对 她的毒害是那么让人畏惧。寻梦，可梦在哪里？因为太多忧愁，太 多烦恼，她病死了。她至死都不放弃对自由爱情的追求，但是在礼 教的压制下，只有死才解脱了她思念的痛苦，她是多么无奈！ 进入了阴间，她还不忘对自由爱情的追求。得到胡判官允许还 魂后，她的魂魄来到人间，四处寻觅着梦中情人。 “内叫介俺的 姐姐呵！俺的美人呵！” （第二十七出魂游 ） 当她听到这叫声时， 便看到了自己的梦中情人，多年的期待此时终于实现了，于是她肆 无忌惮的与柳梦梅讲述多年的思念，最后毫不畏惧的以身相许。这 时，杜丽娘的观念彻底的脱出了封建礼教的范围，在这里她展现了 自由的自己，直接抨击礼教观念，但这只是在死了以后才做出的举 动，如果在生前这样胆大妄为的话，将会对封建礼教产生怎样的结 果？ 三、死而复生惧于礼教的蛮横 杜丽娘的至情感动了胡判官，他允许杜丽娘还魂复活，由此可 见，爱情的力量是多么的伟大啊！“【滴溜子】 生、旦同拜神天 的，神天的，盟香满爇。柳梦梅，柳梦梅，南安郡舍，遇了这佳人 提挈，作夫妻。生同室，死同穴。口不心齐，寿随香灭， 旦泣介 生怎生吊下泪来？旦感君情重，不觉泪垂。 ” （第三十二 出冥誓 ）在这里她向柳梦梅说出了心中的真情，让他为自己掘棺 还阳，一个封建女性能够向心目中的男人表白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这种开放的思想是后人所不及的，可见杜丽娘思想有多进步。杜丽 娘死而复生后，她毫无顾忌的和柳梦梅欢娱，而且私定终生，这样 的举动彻底冲破了封建礼教的束缚。 “ 生便好今宵成配偶。 旦懵腾还自少精神。 净起前说精神旺相，则瞒着秀才。 旦 秀才可记的古书云：“必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生日前虽不 是钻穴相窥，早则钻坟而入了。小姐今日又会起书来。 旦秀才， 比前不同。前夕鬼也，今日人也。鬼可虚情，人须实礼。 ”（第三十 六出婚走 ）然而，在柳梦梅跟她提出结婚时，她却说要等到父母 同意，并找个好媒人在结婚，更表明她心理的对封建礼教的怯弱， 更深层次的突出的是，她说了“鬼可虚情，人须实礼。 ” 此刻，生活在人间的杜丽娘已失去了还魂前的大胆与坚强，她 把自己当做一个真正生活在封建社会里的女人，而封建的礼数是必 须遵守的，由此可见，在现实中，她是摆脱不了封建礼教的束缚的， 即使思想有多进步，面对封建礼教，她还是很畏惧的，这说明了她 性格的双重与矛盾。 “内听旨：朕闻有云：不待父母之命，媒 妁之言，则国人父母皆贱之。 ”（第五十五出圆驾 ） 在封建社会 里，自由的婚姻是不存在的，人们把自由的爱恋当做耻辱，这样的 爱恋是遭人“贱”的，可见封建礼教是多么的腐朽，对人性的毒害 有多深！而杜宝都因为女儿的自由婚恋而不认她，这是多么荒唐。 在身为鬼魂时杜丽娘可以没有顾忌的追求自己的自由爱情，而 生还后为什么又回到了现实中，遵循礼教的生活呢？这表明杜丽娘 始终无法摆脱封建礼教的束缚，生活在封建大家族中的她，礼教观 念已在她心中烙下了深深的印痕，在新婚之夜她还强调了自己仍是 处女之身，这可见她还继承封建女性的保守。而且，她还强烈的要 求柳梦梅赶考，求得功名，以提高柳梦梅的身份地位，这样他们就 是真正的“门当户对” ，否则，她害怕父母不允许他们的婚事，说明 她依旧遵循封建礼法，是个封建家庭的闺女形象，而以前的超脱封 建礼教的性格已经不在了。在强大蛮横的礼教面前，她仍然是个封 建社会上层阶级的女性，封建的腐朽只能在心中唾骂和埋怨，而这 又不能改变什么，这正是她的痛处，无奈啊！ 作为一个生活在封建社会的女性青年，杜丽娘为自由爱情敢于 追求，不畏蛮横封建礼教所欺压的精神是可喜可贺的，是女性青年 思想进步的表现。然而，一直被礼教思想熏陶的人，始终是无法彻 底摆脱礼法的，杜丽娘就是这样的人，她徘徊在封建礼教与理性的 边缘，这正体现了她人格的双重性。她向往而又追求的自由爱恋， 仍然逃不出封建礼教的阴影，这是封建礼教的腐朽与霸道，同时， 也突出了人性的伟大，理性的思想永远会冲破束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