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哲学专业论文）《存在与时间》中的语言问题.pdf

内容摘要 人会说话，这是一个事实；但语言如何可能，却需要哲学的追问。本文追随存在 与时间中的思路，具体而微的梳理语言问题在存在与时间中的展开脉络，从而探 询语言问题在海德格尔思想中的位置。本文大致的思路是：第一章是对海德格尔的思想 渊源的作了一个简单追溯，以期对存在与时间的语言问题的理解提出一个问题与方 法背景的理解。概括说来，从胡塞尔的现象学中，海德格尔赢获了面向事情本身的方法： 从拉斯克的“投入 与“反思范畴 的思想中，海德格尔赢获了一个完全投入的直接的 原初的生活体验领域，并获得了如何去保持与表达这种原初体验的启示；而在他自己的 早期思想中，海德格尔以语言追逼原初体验从而展现出他思想的主题的丰富与可能性。 第二章具体分析存在与时间第三十一节到第三十八节对语言问题的各个环节的处理。 在海德格尔的思想中，语言问题本身就关涉着存在问题，存在在其深层是如此深的与语 言纠缠在一起。在存在与时间中，此在的生存本身就已包含着对生存的领会、理解， 而且，这种领会、理解反冲回此在的存在中并组建着此在的生存的可能性。正是这样一 种领会、理解的生存论建构，才使语言得以可能。第三章分析语言问题如何贯穿在存 在与时间的整体脉络中，主要通过“此在与语言、存在与语言、此在的时间视野、语 言的时间性 等几个环节的分析来展开语言问题与“存在、“时间”的关联。第四章则 对存在与时间中的语言问题的意义及其限度作一个说明。这里的分析主要分为两个 部分，一是分析存在与时间中的语言问题的意义与限度，二是考察存在与时间 中语言问题与海德格尔后期语言思想的关联。 整体而言，海德格尔所要探寻的乃是存在最终的源泉，语言只有与这源泉保持在亲 密切己的关联中，才能真正成为人类本真存在的家园与居所。 关键词：此在存在语言 a b s t r a c t i ti saf a c tt h a th u m a nb e i n g sc a ns p e a k b u th o wc a n1 a n g u a g eb ep o s s i b l e ? t h i si saq u e s t i o nt h a tn e e d st ob ea s k e dw i t h i np h i l o s o p h y f 0 1 l o w i n gt h e t r a i no ft h o u g h t si n 石b j ，够a 门d 7 伽t h i st h e s i se x a m i n e si nd e t a i l s h o wl a n g u a g e i s s u e sa r ed i s c u s s e da b o u ti n 石b f ，够a 刀d 7 伽a n dp r o b e st h ep o s i t i o n o fl a n g u a g e i s s u e si nh e i d g g e r st h o u g h t s t h e s i si sd i v i d e di n t of o u rc h a p t e r s c h a p t e r o n et r a c e st h es o u r c eo fh e i d g g e r st h o u g h t ss u c c i n c t l ya n dp u t sf o r w a r dw a y s t ou n d e r s t a n dl a n g u a g ei s s u e si nb e i n ga n dt i m e c h a p t e rt w oa n a l y z e si n d e t a i l se x p l o r a t i o no fa 1 1a s p e c t so f1 a n g u a g ei s s u e s f r o ms e c t i o n3 1t o s e c t i o n3 8i nb e i n ga n dt i m e c h a p t e rt h r e ea n a l y z e sh o wl a n g u a g e 1 s s u e s p e n e t r a t et h et r a i no ft h o u g h t si nb e i n ga n dt i m e c h a p t e rf o u rm a k e sa n e x p l a n a t i o no fs i g n i f i c a n c ea n db o u n d a r yo f1 a n g u a g e i s s u e s g e n e r a ll y s p e a k i n g ， w h a th e i d g g e re x p l o r e dw a st h eu l t i m a t es o u r c eo fb e i n g o n l yb y a s s o c i a t i n gi t s e l fc l o s e l yw i t ht h es o u r c ec a n1 a n g u a g er e a l l yb e c o m et h eh o m e o fa u t h e n t ice x i s t e n c eo fh u m a nb e i n g s k e y w o r d s ：d a s e i n ； b e i n g ； l a n g u a g e 海南大学学位论文原创性声明和使用授权说明 原创性声明 本人郑重声明：所呈交的学位论文，是本人在导师的指导下，独立进行研究工作所取得的成果。 除文中已经注明引用的内容外，本论文不含任何其他个人或集体已经发表或撰写过的作品或成果。 对本文的研究做出重要贡献的个人和集体，均已在文中以明确方式标明。本声明的法律结果由本人 承担。 论文作者签名：汐，锑l日期：如彩年加如 学位论文版权使用授权说明 本人完全了解海南大学关于收集、保存、使用学位论文的规定，即：学校有权保留并向国家有 关部门或机构送交论文的复印件和电子版，允许论文被查阅和借阅。本人授权海南大学可以将本学 位论文的全部或部分内容编入有关数据库进行检索，可以采用影印、缩印或扫描等复制手段保存和 汇编本学位论文。本人在导师指导下完成的论文成果，知识产权归属海南大学。 保密论文在解密后遵守此规定。 论文作者签名：旧一e 崔l 日期：p 湃 妇 导师签名：力多参哲各 日期：飞- ，年月二日 本人已经认真阅读“c a l i s 高校学位论文全文数据库发布章程”，同意将本人的学位论文提交 “c a l i s 高校学位论文全文数据库”中全文发布，并可按“章程”中规定享受相关权益。回童途塞 堡銮厦澄后：醛生；旦= 生i 旦三生蕉查。 论文作者签每：夕献导师签名：夕枷 日期：g 年彳月厂日 日期：钿矿年月日 3 引论：语言问题的提出 让我们从一个日常的生活经验开始：记得刚开始学习英语时，老师先让我们学单词， 然后就开始教一些简单的句子：“w h a t s “s ? n l i si s 锄a p p l e w h a t sm a t ? 1 1 1 a ti sa 骶e ” 刚学英语时，并不“懂得”这些句子，老师就为我们翻译这些句子：“这是什么? 这是 一个苹果。那是什么? 那是一棵树。”老师这样一翻译，我们就真的“懂”了这些句子。 在学习一门外语的过程中，我们用已经获得的一种语言去理解另一种语言，现在要问的 是，在母语习得的过程中，我的“懂”是如何发生的? 我怎么去“懂”“这是什么? 这 是一个苹果”这句话呢? 我固然可以通过日常的经验把“苹果”这个词的发音和那个红 红的圆圆的味道甜甜的东西联系起来，但这并不能说明通过这种联想，我就“懂”了这 句话。我真的“懂”得“这是”“什么”“? ”? 在问句中的“这”“是”和在答句中 的“这”“是”是完全一致的吗? 遗憾的是，我几乎完全记不起最初的语言习得是如何进行的。生活、说话，都是自 然而然的事，也不再对语言的原初理解的发生感到惊奇。而对语言的原初理解的追问总 会遭到语言自身的反讽式的报复只能用语言去理解语言，只能用对语言的原初理解 去理解对原初理解的理解。比如我们追问“你怎么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一个苹果这 句话的意思? ”马上跟着来的就是“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的意思的意义? ”。 这种在语言原初理解处的悖论显然不能指望在对语言自身的分析中去解决，也不可能通 过的儿童的语言发生学的研究去解决，而应该回到语言发生的源头去追问语言的可能 性。 语言如何可能? 换句话问就是：人怎么会说话? 这难道不是荒唐的问句吗。人会说 话，这难道不是铁定的事实? 如此“自明”的事实，还需要追问吗? 人会说话，已经表 明了语言的可能性。但语言已经可能的事实并不能回答“如何可能”的追问。“如何可 能”的追问乃是哲学的追问。对“语言如何可能”在不同的哲学家那里有不同的回答， 而本文要跟随的是海德格尔在存在与时间中的回答。 存在与时间对语言问题的回答是一种生存论意义上的回答。简单说来，当我们 说出一句话，命名一个事物时，并不是基于语言所命名之物作为对象的确定性，比如说： 这是一棵树。并不是因为这棵树作为确定的对象而使树的命名成为可能。生存论的回答 乃是在一种前理论化、前对象化的纯构成境域中对语言的原初构成所做的说明。事实的 实情反倒是：只有在生存的这种构成境域中，对树的命名才是可能的。“这是一棵树”， 也只有通过在此构成境域中的人的领会、筹划，树才作为树“是”出来。当然，海德格 尔对语言问题的分析是从属于对此在( d a s c i l l ) 的生存论分析的，不仅语言之为语言如 此，人之所以为人，也同样是由于这样一种纯构成的发生境域。本文将追随存在与时 5 间中的思路，具体而微的梳理语言问题在存在与时间中展开脉络，从而探询语言 问题在海德格尔思想中的位置。因此，本文大致的构思思路是；第一章是对海德格尔的 思想渊源的一个简单追溯，以期对存在与时间的语言问题的理解提出一个问题与方 法背景的理解；第二章具体分析存在与时间第三十一节到第三十八节对语言问题的 各个环节的处理；第三章分析语言问题如何贯穿在存在与时间的整体脉络中；第四 章则对存在与时间中的语言问题的意义及其限度作一个说明。 这里需要作出说明的是：为什么是存在与时间中的语言问题而不是海德格尔后 期思想的语言问题更引起我的关注? 与海德格尔的后期思想相比较，正如海德格尔在 从一次关于语言的对话而来中所说，在存在与时间中，那种致力于寻求语言之 本质的思想在其整个广度上还被遮掩着，与“存在、“时间这样的基本语词相比，语 言问题就只是含而不露地处于海德格尔的思考的核心。也就是说，在海德格尔的后期思 想中，语言问题已经从一个更本源的维度上得到了思考，那还有什么必要再去对存在 与时间中的语言问题进行梳理呢? 简单的辩护理由是：其一，海德格尔后期的思想并 非是对前期思想的一个抛弃，要想对海德格尔的后期思想有更准确的把握，就不能不对 其前期思想有足够的了解。鉴于海德格尔后期语言思想的表述的玄奥，倘若不能从其前 期思想一步一步走来，容易对其玄奥的表达流于空疏的理解。其二，海德格尔在存在 与时间中对语言问题的理解乃是从“此在 ( d 硒e i n ) 出发的一种生存论分析，它所关 涉着的是作为此在的人，也正因为关涉着作为此在的人，其语言问题的分析所引起的乃 是一种更为亲切的经验，在对存在与时间中的语言问题进行文本分析的同时能够伴 随着对自身经验的反省与梳理，对自身经验的反省在跟随哲人的步伐中能够获得一种清 晰性与洞察的反观，这本身就是哲学学习的一部分。 6 第一章海德格尔处理语言问题的思想上的渊源 在对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中的语言问题进行具体的分析之前，应该先对海德格 尔的思想背景有所了解。然而，海德格尔的思想背景是极其复杂的，简单说来，他至少 受到以下一些人的影响：“海德格尔对宗教和神学( 圣保罗、圣奥古斯丁、路德、克尔 凯廓尔、奥托、布尔特曼) 的关心；对亚里士多德哲学的丰富而又深入的知识；对现象 学意义的重新解释：他关于解释学和解释学传统的知识；对从品达和索福克勒斯经由荷 尔德林和陀斯妥也夫斯基到格奥尔格、里尔克和特拉克尔的文学的长期关注；对德国唯 心主义及其新康德主义的重新解释的深刻洞察；与狄尔泰著作的接触；等等 在这样 一幅错综复杂的思想图景中，应该选择哪些人、哪些思想才能既简明、清晰的勾勒出海 德格尔的思想图谱，又不导致对他思想本身丰富性的简化? 在本章里，我首先选择了胡 塞尔，这一点应该不会引起太大的异议，因为对现象学的重新解释对于海德格尔的思想 道路也许是最至关重要的。其次，我选择了拉斯克，他的“投入 思想与“反思范畴” 对海德格尔的影响也是不应忽视的。最后，对海德格尔在其弗莱堡时期的“问题体验： 有东西吗? 做一简单的分析，以期看到在其哲学的起点上的思想如何和存在与时间 中的思想的关联。 第一节胡塞尔与海德格尔：现象学之路 在存在与时间第七节，海德格尔谈到了“探索工作的现象学方法 ，对于海德 格尔而言，对“存在的意义 这一主导问题进行生存论意义上的追问，需要采纳的正是 现象学的方法。“现象学这个名称表达出一条原理；这条原理可以表述为：面向事 情本身m 正是在“面向事情本身 这一现象学立场上，海德格尔和胡塞尔保持了思想 上的一种血脉相连的渊源关系。胡塞尔对于海德格尔的重要在于：他对于存在的意义的 探索“只有在胡塞尔奠定的地基上才是可能的 ，在存在与时间的一个脚注中，海 德格尔满怀敬意与深情地感谢了胡塞尔：如果下面的探索能在“事情本身 的开展方面 前进几步，那么作者首先要感谢胡塞尔。作者在弗莱堡助教时期，胡塞尔曾亲自给予作 者以深入指导并允许作者极其自由地阅读他尚未发表的文稿，从而使本作者得以熟悉至 为多样化的现象学研究领域。 以至海德格尔把存在与时间提献给了胡塞尔。 约瑟夫科克尔曼斯，海德格尔的( 存在与时间) ，商务印书馆，2 0 0 3 ，中译本，p 1 5 o 选择拉斯克也许会引起争议：为什么是他，而不是狄尔泰、克尔凯廓尔，或其他什么人。在这里，我承认我受到 张祥龙先生的影响，在他的很多著作中，都很看重拉斯克对海德格尔的影响。参见张祥龙，海德格尔传，河北人 民出版社，1 9 9 8 年。 海德格尔， 存在与时间，三联书店，北京，1 9 9 9 年修订版，p 3 3 回同上书，p 4 5 o 同上书，p 4 5 7 胡塞尔对海德格尔最重要的影响是什么? 这个需要在大量而细致的辨析后才可能 给出回答。海德格尔是从胡塞尔那里开始踏上现象学之路的，但一旦上路，其各自在这 条路上所展开的思想图景却大有殊异。虽然很难确定胡塞尔的哪个思想对于海德格尔的 关键性的影响，但通过对海德格尔现象学之路的考察，至少可以得到一些两个思想者的 思想关联的线索。对于海德格尔而言，他对现象学的理解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个方面： 一，现象学是一种方法，一种研究方式，一种“看”法，即现象学的“看 。二，现象 学的主要成就为三大发现，即意向性、范畴直观和先天性的原始意义。三，现象学方法 包含着三个基本环节，即“现象学的还原、建构、解构刀。尽管在海德格尔对现象学的 理解中已经包含着对胡塞尔现象学的突破，但作为一种基本方法，他对胡塞尔的继承也 是很明显的。胡塞尔在其意向性理论与范畴直观理论中的构成思想对于海德格尔的探索 具有巨大的启发意义。这种构成，即“在意向体验中通过视域的连续交融而直接构成非 心理非对象的纯意义或意向相关者 ，对于海德格尔而言，它提示出这样一种可能，即 思想获得一种非概念的或原初体验的严格性的可能。圆借助于胡塞尔的现象学方法上启 示，海德格尔的存在论的分析与描述才在方法上成为可能。 面向事情本身。这是海德格尔对胡塞尔的一种巧妙的改写。胡塞尔最初的德文表述 是：a u f d i es a c h e ns e l b s tz u n i c k g e h e n ，海德格尔将它简化为z ud e ns a c h e ns e l b s t ! 就在海 德格尔对这句话的改写中，两个思想者的思想已经悄悄发生了分歧。面向事情本身，反 对采纳不过貌似经过证明的概念，反对漂浮无据的虚构与偶发之见，( 存p 3 3 ) 这是 胡塞尔和海德格尔都同意的。但是，在什么是“事情本身 上，二人却有了分歧。概括 说来，胡塞尔要回到的事情本身指向意向性意识或先验自我，而海德格尔要回到的事情 本身则是存在。1 9 2 7 年，在存在与时间发表之后不久，大英百科全书编辑部约 请胡塞尔为“现象学 条目撰文，胡塞尔邀请了海德格尔合作，而海德格尔对胡塞尔的 初稿做了许多批判性的脚注，并将这些看法集中起来作为信的附件寄给胡塞尔，在这个 附件中，集中体现了二人对于现象学理解上的分歧。这些区别在于：海德格尔不是在与 世界对立的超验自我中，而是在此在的“在世界中的存在 中去寻找此在的内在结构； 不是在孤立的自我中，而是在具有特殊的纯存在的类的实际存在中去寻求关于存在本身 的意义这一问题的答案：不是满足于超验还原的实施，而是去探求进行设置的存在种类， 即还原行为的存在本身的存在的种类：不是承认胡塞尔超验还原在现象学中的垄断地 位，而是将还原作为此在的整体的存在本身的超越的一种手段。不是坚持传统认识论的 基本立场，而是转而采取基础本体论的立场。 尽管有如此多的分歧，海德格尔的思想道路仍是顺着胡塞尔的道路在追问。对于胡 塞尔来说，他通过现象学的悬置与还原，把所有自然态度中未经追问的实在世界的知识 回孙周兴，在现象学与解释学之间，江苏社会科学，p 8 8 国张祥龙，海德格尔传，河北人民出版社，1 9 9 8 ，p 6 2 。靳希平，海德格尔早期思想研究，上海人民出版社，1 9 9 5 ，p 2 3 5 - 2 3 6 8 都放入括号而悬而不问。他关注的是经过现象学还原之后获得的那个纯粹意识。对于海 德格尔而言，他对现象学只停留在这个自我构成着的意向性意识感到不满，在他致胡塞 尔的信的附件中，海德格尔对这个“构造者本身进行了追问： 进行构造者并不是虚无，而是某物和实际存在( s e i 一一e n d e ) 一一尽管不是实证 意义上的实际存在。 关于构造者本身的存在方式( s e i n s a r t ) 自身的问题的提出是不可避免的。因此存 在的问题一般的讲是涉及构造者与被构造者的问题。 绝对自我在其中被设定起来的那个设置活动本身的特征是什么? 在何种程度上遇 到的不是实证性( 被设置性) ? 正是对“绝对自我在其中被设定起来的那个设置活动本身 的追问，海德格尔才真 正走向了存在与时间。正是通过对此在的生存论建构，这个设置活动本身才得到了 展示。正如他在这个附件的另一处所说：“什么是世界于其中进行自我构造的实际存在 的存在类( d i es e i n s a r td e ss e i e n d e n ) ? 在正是存在与时间一书研究的核心问题，这 即是此在的基础本体论。应该指出，人类的此在的存在类之所以是自身恰恰隐含着 超验构造的可能性。 在这里，海德格尔通过对问题的深入追问而在更忠实的意义上接 续了胡塞尔的思想道路。“这个问题的展开又是基于对胡塞尔最初设想的那种现象学原 则的更为忠实的坚持而实现的。 海德格尔坚持了现象学的核心原则，但他与胡塞尔的 先验唯心论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当然，对“事情本身”的彻底追索，此在的生存论建 构同样是不彻底的，因而在其后期的思想不再通由此在的道路去领会存在的意义。不管 怎么说，对于海德格尔来说，普遍的构成性力量不存在于人类主体之中，相反，这种力 量应当在“存在的真理”中被发现，而此在在这种构成性成就中只起了一种从属的作用。 固通过对此在的分析，我们可以对“那个设置活动本身 有所领会，而这本身就涉及到 存在的意义问题。对于实际存在尽管不是实证意义上的实际存在问题，不是加上一 个括号就能了事的。要通达这个领域，海德格尔所采用的步骤就是对那个进行自我构造 的构造者进行追问，对那个设置活动本身进行追问，并通过生存论的建构环节让被胡塞 尔囚禁在意向性中的那个绝对自我重新返回“世界 之中。 上面对海德格尔与胡塞尔的思想的相同与相异处做了简要的说明。那么，具体到语 。转引自靳希平， 海德格尔早期思想研究，上海人民出版社，1 9 9 5 ，p 2 2 9 o 同上，p 2 2 8 国约瑟夫科克尔曼斯，海德格尔的 ，商务印书馆，2 0 0 3 ，中译本，p 8 8 回同上，p 8 9 西海德格尔认为不能离开世界来考察自我。在存在与时间第一部分的手稿脚注中他问到：难道世界本身不属于 纯粹自我的本质吗? 9 言问题上，海德格尔是否受到胡塞尔的影响? 答案是肯定的。存在与时间讲到话语、 语言时，海德格尔在讨论意义学说时在脚注中提到了胡塞尔，他提到胡塞尔逻辑研究 第二卷，第一、四、五、六研究，提到观念第一卷，这个脚注说明海德格尔对胡 塞尔的意义学说阅读的广度与深度。当然，在这里展开对两人语言思想的全面比较是不 可能的，这里只能选择一个小的片段进行比较，以见出两人在语言思想上一些异同。 胡塞尔非常重视语言。逻辑研究第二卷第一部分一开篇就提出语言的重要性：“逻 辑学以语言阐释为开端逻辑学必然以语言分析为始的更深原因在于，不这样做的 话，我们便没有可能去研究命题的含义。 这里能够看到胡塞尔重视语言的理由：逻辑 的可能性根植在语言的命题的含义里。于是，搞清楚语言的“含义 成为胡塞尔的重要 工作之一。在第二卷第一研究中，胡塞尔研究了“表达与含义 ，在这里，他区分了表 达的物理显现和意义给予、意义充实的行为：“如果我们立足于纯粹描述的基地之上， 那么被激活意义的表达这个具体现象便可以一分为二，一方面是物理现象，表达在物理 现象中根据其物理方面构造起自身；另一方面是行为，它给予表达以含义并且有可能给 予表达以直观的充盈。 在这里，一个最重要的区分是，语言意义乃是这个行为的赋予 含义，这个赋予意义的行为乃是意向性的自我构造。这一点必须要区别于那些与表达相 联结的心理体验对“意义”的赋予。胡塞尔排除了这种带有心理学意义的“含义”，他 要的意义乃是意向性构成意义上的“含义”，不管意义是否能够充实，这种意向的赋义 能力都是意义得以可能的条件。胡塞尔在语言含义方面的意向性构成研究确实打出了一 条语言研究的新路。海德格尔在处理语言问题时也正是循着此路而前进的。但正如上面 所提到的一样，海德格尔仍然要进行更深一步的追问：绝对自我在其中被设定起来的那 个设置活动本身的特征是什么? 在语言问题上，海德格尔要问的是：那个赋予含义的行 为本身的特征是什么? 很显然，海德格尔不满意于这个赋予含义的行为被幽闭在胡塞尔 的先验主体中，它需要被重新安置到“世界 之中，赋予含义被把握为此在为它自己赋 予含义的行为，并且，作为含义的关联整体意蕴( b e d e u t s 锄k e i t ) “就是构成世界 的结构的东西，于是，赋予含义，就不再仅仅是先验主体的意向性构造，而是具有存 在论意义的此在的建构环节了。 通过对“赋予含义这一行为的考察，可以看出海德格尔在处理语言问题时对胡塞 尔的依赖与差异，而这种差异其实可以从两人的整体思想上的差异得到说明。总的说来， 海德格尔认为：存在的意义不是通过先验主观性的构成性自我展露而进入先验主观性， 而是从此在之存在中的存在之领悟中争得自由而明显起来。 而这也正是海德格尔和胡 塞尔在现象学之路上的分道扬镳之处。 国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三联书店，北京，1 9 9 9 年修订版，p 1 9 3 国胡塞尔，逻辑研究第二卷，第一部分，中译本，上海译文出版社，2 0 0 6 ，p 3 田同上，p 4 5 。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三联书店，北京，1 9 9 9 年修订版，p 1 0 2 。这一论点可参见约瑟夫科克尔曼斯，海德格尔的 存在与时间) ，商务印书馆，2 0 0 3 ，中译本，p 8 9 l o 第二节拉斯克与海德格尔：投入与范畴直观 如何去理解构造者本身的存在方式? 它实际存在，但又不是在实证意义上实际存在 着。要理解这样一种并非在实证意义上存在的实际存在，海德格尔发展出了一种关于“实 际生活经验的形式显示 的方法。所谓的实际生活经验，乃是此在的活生生的原本的 生命形态。而所谓的原本、活生生，指的是人在过生活的时候，是完全投入( 1 l i n g e b e n s i c h ，h i i l g a b e ) 这种生活的，这种投入，不是指的现成的某个东西被放到另一个东西之中， 而是“在之中 ，在这里，一切都不是现成者，而是有待生成、正在生成着的原本的生 活本身。 在这个“完全投入”的思想上，海德格尔仍然受到胡塞尔的影响。“胡塞尔讲h o r i z o n t 的最主要的特点也是还没有对象化，还没有定型，这个基因联合或整合体还没有特定化 为一个确定的什么东西；但是，它已经在某种意义上以一种边缘的、境域的方式在场了， 已经潜伏在那儿了。这一点海德格尔跟胡塞尔非常接近。胡塞尔以其直观的方式赢获 了这样一个“前对象”的边缘域，但对于胡塞尔来说，他更关心的问题还是观念对象， 对于海德格尔而言，这个“前 的领域是他“终生的学术活动领域 。在存在 与时间中，此在的生存论建构也需要在这个“前一领域中才能得到透彻的理解， 把“前”领域作为自己的学术活动领域，正是在这一点上，海德格尔的思想受 到拉斯克的影响。固拉斯克对海德格尔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个是他的“完全 投入一的思想，一个是他的“反思范畴 思想。 完全投入对于拉斯克意味着一种最原 初意义上的生活体验，这种生活体验有别于对象化、理论化的生活体验，在那里，“物、 我”还没有截然区分开来。拉斯克美学、宗教的例子来说明这种完全投入的生活体验。 比如，我们读陶潜的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如果对诗句作对象化的理解，就只 能看到一个老农，在篱笆下采菊花，他抬头看见了对面的一座大山。这样显然没有能够 进入到诗句所指引的那种原本的生活体验之中去。必须对它作“前对象、前理论 的理 解，必须对这种生活有一种投入，在诗句所指引的那个“世界 中，菊花不是对象， 南山也不是对象，而是采菊这个行为所牵引出的一片生机盎然的诗意境界。所谓的“无 我之境，正是“我 还未被对象化，是对生活的完全投入。拉斯克在哲学的逻辑和 范畴学说中写道： 回张祥龙指出，尽管在1 9 2 2 之后，“形式显示”表面上不再具有突出地位，但这种方法中包含的思路对于海德格尔 来说仍然的如此根本和至关重要的。参张样龙，海德格尔传。河北人民出版社，1 9 9 8 ，p 9 9 张祥龙，朝向事情本身，团结出版社，2 0 0 3 。p 2 1 6 同上，p 2 1 5 锄拉斯克对海德格尔的影响，在张样龙看来是“决定性的”，但这一点在海德格尔的著作中并未提供足够的材料支撑。 在萨弗兰斯基的海德格尔传中，没有提及拉斯克对海德格尔的影响但不管这种影响是否决定性的，从拉斯克 的影响中，我们可以比较清晰的进入到海德格尔的思想世界中去。 衄拉斯克对海德格尔的影响的主要资料与观点，都得益于张祥龙的著作，参见海德格尔传与朝向事情本身。 l l 不带任何思虑，这种直接的体验将自身表现为在某种特殊的非感官状态中的纯开 显，例如单纯的伦理、美学和宗教的投入( h i n g a b e ) ；这投入中没有任何超出和被意识 【的分离状态】，并在一切去建立、发现和把握明确性的反思之先。这直接的体验是 一种赤裸的“生活”，丧失自身于此非感官状态中；因此也是一种非辨别的、非任何关 于被干扰行为的“思辩”和明确性；这种体验不“知道”它所“做的”或“生活着的” ( 1 e b t ) 海德格尔在存在与时间中讲到此在在世的生存论建构时，无疑也要求这种“直 接的体验 ，此在的基本结构就是“在世界之中 ，而“在之中，不是现成主体的一 种性质，仿佛这种性质可以通过“世界 的现成存在受到影响或哪怕只是开动起来，引 发出来。“在之中，海德格尔所要求无非就是这种赤裸的生活的直接的体验。但是， 海德格尔的此在所呈现出的“在之中 的结构，已经不再仅仅是“单纯的美学、伦理 和宗教的年投入 ，而是整个人生作为“在世界之中 的完全投入。 作为对一种原本的生活体验的追寻，这里似乎并没有涉及到语言问题。拉斯克的“完 全投入 思想对海德格尔处理语言问题难道有什么影响? 在存在与时间中，此在的 基本结构是“在世界之中”，而海德格尔把语言作为课题给予处理的部分恰好在对此在 的“在之中的讨论中，也就是说，语言，组建着那个投入的生活体验的生存论环节。 而这里被讨论的语言，也仍然只有在“投入 的直接的生活体验中才可能作为组建的生 存论环节得到理解。也就是说，语言仍然是“投入”生活的语言，不是作为现成者的语 言，对象的语言，理论的语言而在世的。甚至于，我们需要通过语言的这种非现成性去 理解此在的非现成性。 然而，这样一种前对象化的直接的生活体验，“前现成语言 的直接的语言体验， 这样一种混沌的状态，我们如何能理解它? 表达它? 这就涉及到拉斯克的“反思范畴 的思想。反思范畴( d i er e f l e x i v e 黼e g o r i e ) 由主体和客体的关系引发，它是内在的和反 思的，因而能够去表达那种原本投入的生活体验。拉斯克说：逻辑上赤裸的和前客观的 某物只位于那“直接的”、非折射的、不涉及理论的投入体验之前。与此相对，它总是 作为对象而遭遇到反思。这样就表明了一种可认知性，它涉及到范畴的可遭遇到自身的 状态。 能够非抽象的表达那种直接的原初的生活体验的反思范畴给了海德格尔以极大的 启发。这也为他应对那托普针对现象学所提出的问题提供了可能的思路。那托普的问题 是：一，现象学是在反思中进行的，然而反思会止住活生生的体验，那么在反思中描述 。转引自张祥龙，海德格尔传，河北人民出版社，1 9 9 8 ，p 8 7 。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三联书店，北京，1 9 9 9 年修订版，p 1 5 3 。转引自张祥龙，海德格尔传，河北人民出版社，1 9 9 8 ，p 9 0 1 2 的那个体验就不再是原本的生活体验了。二，任何语言、任何描述都是普遍化、抽象化 的，当你用语言去描述原本的那个活生生的体验时，描述就会让那个体验抽象化，因此， 不可能存在一种直接的描述。顺着拉斯克的思路，海德格尔提出了“实际生活经验 与“形式显示 的前对象化、非认识论的现象学解释学策略，并且表明：这种前对象化 的直接的生活体验本身就具有由它本身构成的而非外加的可理解性，而且这种理解可以 被非抽象化地但又是贴切地表达出来。 但是，海德格尔的形式显示的解释学比拉斯克 的反思范畴更进一步，它要求超出反思范畴的主客体关系，从而进入到最原本最直接的 那种生活体验中去。 海德格尔的实际生活经验的形式显示的解释学策略使他在处理语言问题时能从容 面对可能的难题：我们如何用现成的语言去说、去理解那非现成的、甚至是前语言的语 言领域? 如何用普遍化的抽象的语言去理解那还未抽象的正在氤氲生成着的语言? 而 通过拉斯克的这条线索，我们可以看到，这不但是可能的，而且，现成化、抽象化的语 言的可能性也必须从那完全投入的直接的生活体验之中生成。正是在这里，我们才看到 语言的意义超出胡塞尔的意向性构成之外，在活生生的生活的直接湍流体验中找到了自 己的扎根之处。也只有把语言之根扎于此处，还可能获得语言生生不息的生长与生成。 就此而言，去体验与直观到这种前理论、前对象的原初生活体验，乃是能否跨入海 德格尔思想世界的一道门槛。凯塞尔曾描述过海德格尔所赋予这种原初生活体验的重要 性：“理论化使我们的大多数原初经验非指明化、非历史化、非生活化和非世界化。哲 学对前理论的东西，不仅是世界的东西，而且是前世界的东西的彻底追询，使原初的科 学同时成为一种超理论的科学。哲学必须通过阐述回归追根溯源到作为科学基础的 生活一文本之中去的回归来反对其他科学将世界非生活化并用概念来代替世界的 理论趋势。必须从现象上，也就是说纯直观地看这种前理论的前世界的东西，我们必须 学会如何在它们的动力和趋势中从经验上经历这些活生生的经验。总而言之，我们必须 去理解生活。因为，生活不是非理性的，它是彻底可理解的。作为原初经验之经历的现 象学的直观是解释学的直观。力 必须去理解生活，这是最明白的教诲。而要真正的理解 生活，必须回到生活的原初经验这个生活现象的事情本身，回到前理论、前对象的直接 生活体验中在它们的动力和趋势中去经历这些经验，从而让“生活的最高潜能 被生活 实现出来，在这条返回的道路上，海德格尔“可能比他本人所意识到的还要大地受惠于 拉斯克的著作 。 第三节问题体验：有东西吗? 。参见张祥龙，朝向事情本身。团结出版社，2 0 0 3 ，p 2 1 9 。参见张样龙，海德格尔传，河北人民出版社，1 9 9 8 ，p 9 3 凯塞尔， ，商务印书馆，2 0 0 3 ， 中译本，p 1 7 国这是海德格尔和拉斯克共同的老师里克尔特在看了海德格尔的司各脱论文后对海德格尔的评价。 1 3 这一节所要考察的是海德格尔在其思想的起点处如何提出问题并对之进行追问。 可以这样说，海德格尔在1 9 1 9 年的弗莱堡讲座中所体现出的思路已经基本决定了存 在与时间的思想面貌。所以，对处于思想起点上的海德格尔的问题体验进行追溯对于 理解存在与时间中的语言问题是必要的。 这里要详细考察的是海德格尔在体验结构的分析中的“问题体验分析”。通 过对“有? ( g i b te s ? ) 这一问题的体验，海德格尔把读者带向一个深渊，在 这里，一种理论化的态度将无法跟上这种追问的脚步。“有 ( e sg i b t ) ，这个无人称句， 从某种程度上伴随着海德格尔一生的思考。比较存在与时间中对语言问题的思考， 在1 9 1 9 年的讲座中，海德格尔表现出一种对于语言的小心试探：通过语言的追问能够 追问到存在的什么层次上去? 而在存在与时间中，海德格尔则通过已经赢获的“此 在 来规定语言生存论上的环节建构。也就是说，在存在与时间中，语言问题尽管 生存论层次上展开但它终究受制于此在的分析，而在弗莱堡讲座中，语言的追问所敞开 的可能性是无拘束的，只要可能，追问之路就可以延续。 “有? 一( g i b te s ? ) ，面对这个问题，我们的的整个难题已经到了一个决定 性的地方。有东西吗? 这里首先的重点不是问有什么东西，如果是这样，这不再是个难 题。比如，日常生活中，问：有东西吗? 答：有。比如，有雨伞。这个问题的重点是： 有。当我们问：有? 就已经有某个东西了。但这个有却有得如此稀薄，稀薄得就像 没有一样，这种微薄贫瘠的状态才把问者带向深渊。 在具体分析“有东西吗 这一问题体验时，海德格尔首先对心理主体进行了驳斥。 当我们说：有，日常的说话里不是已经蕴涵着这样的意思：有，首先已经意味着对 某人来说是有的。比如，你有一本书。我有电脑海德格尔说：让我们就仿佛忘记这 条道路，让我们否认我们的来源以及我们自己。让我们假定，我们根本就不在此存在。 也就是说，当我们说“有”时，是在体验一种先于主客体之分的前理论的体验。在那 里，如果过于匆忙的带入心理主体不过对一种思维习惯的屈从，从而也就失去了勇气去 追踪“有东西吗? 的质朴的意义。而要对这个问题进行追问，所需要的方法是“直观 去理解和理解地直观 。 接下来，海德格尔对“追问态度 进行了追问。而追问被分解为以下一些环节：对 “谁 来说有? 什么叫有? 是否有东西? 尽管心理主体已经被悬置了，但对“谁 来说 有仍然是一个问题。当问“有东西吗? 一( g i b te s 蜘? ) 时，我就采取了设定态度。 o 这里所说的海德格尔思想的起点主要是指他在1 9 1 9 年的弗莱堡的讲座。很多人都认为这是海德格尔思想的真正起 点。阿伦特在纪念海德格尔8 0 诞辰的文章中说：就海德格尔来说起点不是在他出生的日子而是他作为编外讲师 和胡塞尔的助手1 9 1 9 年在弗莱堡大学的开的第一批课程和讨论班。 o 文本请参见海德格尔，形式显示的现象学：海德格尔早期弗莱堡文选，孙周兴译，同济大学出版社，2 0 0 4 ，p 1 8 9 这里参考了张志扬关于体验结构分析的课堂讲稿。 回海德格尔，形式显示的现象学：海德格尔早期弗莱堡文选，孙周兴译，同济大学出版社，2 0 0 4 ，p 2 。同上，p 3 1 4 但是，“我采取态度 其中的“我 绝不是作为心理主体的我，也有别于胡塞尔的 意向性构成的先验主体。在“质朴的观审 中找不到诸如一个“自我( i c h ) 这样的东 西。在这里，我体验中的“我 也被悬置起来了，剩下的只有一种“关于东西的体验 ， 一种“向着东西的生命”，一种“向着东西的追问着的生活”。从这种“向着的生命、 生活 ，我们不难看到存在与时间中的“此在 的生存论建构的思想萌芽。准确说 来，在语言中追问“谁有 本身就体现出在现成的语言中追问非现成的、前理论状态的 困难。这个“谁 不是“谁 ，它只是氤氲生成的原初体验中呼应着、向着的一种 处身性情境。 那么，什么是有( e sg i b t ) ? 海德格尔对这个问题讲得比较简略，他先从多样的“有 中找出同一的含义要素：单纯的“有 。这个几乎掏空了确定含义的单纯的“有，在海 德格尔后期思想中几乎和“存在 是一回事。在这里，“有还有待于深思，但作为一 种意义动因，所指向的是那种既超出自身又复归于自身的特征。海德格尔说：一种新的 意义组分不仅重新指引着追问本身，不如说，它超出了它的内涵即“有 ( e s g e b e n ) 。 进一步，要追问的是，是否有东西。在这里，东西不再是特定的具体的东西，而是 一般东西( 悯u b e r h a u p t ) 。所谓的一般东西，“是一个完全普遍的东西，最普遍的东 西是每一个可能的一般对象所具有的东西。一 其实，汉语里的“东西 一词倒很能 切中海德格尔要在此处所表达的体验。东西，两个相反方向的组合，构成我们对事物 最一般的理解。“东西 要表达什么呢? 仿佛什么也没有表达，但它又什么都表达了。 说某物是一个“东西”，确实只是说出了“对象的可陈述性的极小值 。当我们不知道某 东西是什么东西时，我们会问；这是什么东西? 也就是说，当我们这样问时，我们已经 知道它是东西，尽管我们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但是，海德格尔在追问“东西”时，对 它还有深入得多的体验。在同一时期的哲学观念与世界观问题中，海德格尔将“东 西”作了更细的划分。他将东西划分为前理论的东西和理论的东西两部分，把前理论的 东西又细分为前世界的东西和世界性质的东西两个部分，把理论的东西划分为对象性的 形式逻辑的东西和客体性质的东西两个部分。 其中，前世界的东西作为一般生命的基 本要素是原始的东西，世界性质的东西作为特定体验领域的基本要素是真正的体验世 界。这里的关键点在于，海德格尔将这几者之间的奠基顺序做了一种全新的理解。他认 为理论的东西乃是起因于前理论的东西，比如，客体性质的东西起因于真正的体验世界， 对象性的形式逻辑的东西起因于原始的东西。而原始的东西则构成了海德格尔前期哲学 的阿基米德点。当然，这些东西并非不同的东西，而是在体验的不同层次以不同的方 式所体验的生活本身。 o 参见海德格尔，面向恩的事情，商务印书馆，1 9 9 6 ，p 2 4 口海德格尔，形式显示的现象学：海德格尔早期弗莱堡文选，孙周兴译，同济大学出版社，2 0 0 4 ，p 6 o 同上，p 1 8 国参见孙周兴的编者前言，形式显示的现象学：海德格尔早期弗莱堡文选，孙周兴译，同济大学出版社，2 0 0 4 。 p 3 1 5 这样，海德格尔通过对“有东西吗? 的追问，就逼问出了存在者存在着的丰富层 次。这不仅仅是生命体验的历险，同时也语言的历险：通过问题体验，我们能把存在追 问到哪里? 海德格尔表明，体验行为在其深层上是和“理解处境”和“语言用法联系 在一起的，理解处境不仅仅依循现象学的直观，也依循于对于语言用法的倾听。生命及 其原本的体验在其本己的语言中总是已经以某种方式得到了解释。“我们要探究的是语 言用法本身，在其最内在的表达倾向中的语言用法本身 。在对语言用法的探究中深入 到实际生活的“事情本身”，在对事情本身的体验与经历中也伴随着语言的领会与理解。 在海德格尔哲学的起点处，可以看到他对“有? ”( g i b te s ? ) 这一无人称句的 语言的探究所展开的丰富的可能性。要实现这些可能性，则有待他之后持续了几十年的 思的努力。当然，当思的努力从理论的东西转向前理论的东西时，思想就已经义无返顾 的上路了。然而，由于传统的习惯的思维方式，这条道路充满了曲折与艰辛。在1 9 2 7 年的存在与时间中，海德格尔对语言问题的思考处于此在的“在世的生存论建 构环节中，在那里，语言所组建所言说的更多处在“真正的体验世界 这个层次上。也 就是说，在存在与时间中，海德格尔对语言问题的处理还不能在“原始的东西 这 个层次上展开。在3 0 、4 0 年代，海德格尔才开始真正在语言中去面对“原始的东西” 这个层次，用通常的话说，就是直接思入存在。这并不是说海德格尔在后期更看重语言， 更看重“原始的东西”，这其实是一个思想者在思想的道路上逐渐接近“事情本身 的 过程，在对存在、对语言的探究过程中而更深的理解存在、语言本身的过程，这个过程 同时也是寻找语言表达的过程。 通过以上简单的分析，大致呈现出存在与时间中海德格尔处理语言问题时的思 想上的背景与渊源。简单说来，从胡塞尔那里，他赢获了面向事情本身的方法；从拉斯 克那里，他赢获了一个完全投入的直接的原初的生活体验领域，并获得了如何去保持与 表达这种原初体验的启示；在他自己的思想起点处，他以语言追逼原初体验从而展现出 他思想的主题的丰富与可能性。尽管这样的归纳是对海德格尔丰富性与复杂性的简化与 磨损甚至是扭曲，但提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