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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中 文文 摘摘 要要 两宋修史之风大盛,在官修史书外,私人著述极多,但其中以史笔泄私愤者亦 为数不少,兼史笔和文情于一体者寥寥无几。南宋中后期岳珂所著桯史以其客 观而浓情一直备受后人称赞。 桯史摒弃了北宋欧阳修等人修唐书时的质木无 文,远承司马迁史记的优良传统,融文史于一炉。对桯史的关注,始于 20 世纪80年代, 港台一些学者开始从史学的角度力图还原岳珂所处的社会环境以及 桯 史一书的写作背景,以求能在宏观角度更准确地把握桯史 。本文在前人的基础 上,一方面进一步用历史还原的方法重新解释岳珂的生活环境,另一方面则试图运 用西方叙事理论从纯文学的角度对桯史进行文本阐释,从而构建文与史的沟通 桥梁。本文的结构大致有三部分。第一部分论述岳珂的生平及著述,着重阐述岳珂 与韩正伦反目这一历史事件,运用多方材料,以求解释宋史对岳珂持模棱两可 的原因。第二部分着重对桯史中的感情色彩进行解析,以揭示桯史异于同 时代其他著述的特质,并论述了桯史这种特质在后代学者中的评价。第三部分 则用叙事理论对桯史的文本进行解析,以力求沟通中国古代传统叙事与西方叙 事理论的联系。 关键词:岳珂; 桯史 ;感情色彩;叙事 abstract compiling-history is common in the two song dynasties. besides the abundance of official historical works, the personal writings of history are extremely numerous. however, the quantity of those, which contains both literature emotion and historical objectiveness is short, because of the practice of venting personal spite in the process of writing historical works. ting shi, by yue ke of late south song dynasty, is highly praised of its objectiveness, with its fine tradition of the mixture of literature emotion and historical objectiveness, tracing from shi ji, by sima qian of han dynasty , which denies the edition of tang shu by ouyang xiu of north song dynasty. the attention paid to ting shi could be traced to the 1980s, when some scholars from hongkong and taiwan, who tried to revert the social settings of yue ke and his book, in order to make better understandings of ting shi. on this base, this thesis made more interpretation of the social settings in which yue ke lived. on the other hand, this thesis also tried to interpret ting shi by using western narrating theory to bridge the gap in history and literature. this thesis consists of three parts: the first one discusses yue kes life and his works, with the emphasis on his relationship with han zhenglun in order to explain the effect of song shi on yue ke; the second part interprets the emotions contained in ting shi, with the aim of showing the character of ting shi, compared with other works of his period. also, the judgment of 1 scholars to ting shi emotion was mentioned; the last one interprets the literature texts, with the aim of communicating eastern and western narrative traditions. key words : yue ke; ting shi; emotion; narration 33 承承 诺诺 书书 本人郑重声明:所呈交的学位论文,是在导师指导 下独立完成的,学位论文的知识产权属于山西大学。如 果今后以其他单位名义发表与在读期间学位论文相关的 内容,将承担法律责任。除文中已经注明引用的文献资 料外,本学位论文不包括任何其他个人或集体已经发表 或撰写过的成果。 学位论文作者(签章) : 2009 年 5 月 11 日 1 引引 言言 中国古代小说观念的发展经历了曲折的过程, 汉书 艺文志 认为小说虽然 “君 子弗为”但却“有可观者” ,这种观念使得小说成了各种丛残小语的缀合与杂录。魏 晋六朝时期的许多“志怪”和“志人”小说创作的目的也是如此。但志怪小说所在 多是以灵怪为内容的民间故事, 尽管作者认为是 “实录” , 却在客观上带有虚构性质。 唐贞元年间,长孙无忌等编修隋书经籍志时, “小说”之论沿袭汉书艺文 志 ,小说里的六朝人小说限于世说 、 笑林 、 琐语 、 杂书钞等以趣事轶闻 和琐语杂记为主要内容的“世说”体作品; 搜神记 、 述异记等志怪作品被列入 史部的“杂记”类。这种分类突破了文人小说创作内容琐杂、形式短小的笔记体制, 向注重情节发展、人物刻画的故事体小说的发展,迈进了一步。 标志着文人小说创作的成熟及小说观念变化的是唐传奇。传奇源于志怪,在故 事内容上有相通之处,且都追求奇异,但却难以归为一类。体制上,唐传奇是有史 传与志怪相结合而产生的杂传体小说,它以史传体的叙事技巧为主,辅以铺陈夸饰。 写作上,唐传奇有意为小说,叙事不避虚构,文笔优美。北宋时期,欧阳修等人编 修新唐书艺文志 ,把志怪和传奇从史部的“杂传记”中分离出来,归入子部的 “小说家”类,这表明小说开始从史部中独立出来。 宋人的小说观念正如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所批评的,又退回到了六朝时 期的“实录”上, 宋史艺文志所载的文人笔记,简练质实,力避臆测。在两宋 笔记中, 桯史是一部优秀著作,一身而兼史传和小说二体,历来受到赞扬。但学 界对桯史的研究很欠缺,目前还没有一本专著,数量稀少的论文的焦点多集中 在桯史的文献价值。在本文中,我将从两个方面探析桯史的文学特质,力 求勾勒宋代文学史中被人忽略的地方。 2 第一章、岳珂生平及著述 第一章、岳珂生平及著述 岳珂,字肃之,号亦斋,又自号倦翁,生于南宋孝宗淳熙十年(1183) 。岳珂的 卒年,崔富章先生认为是宋理宗端平元年(1234) , 全宋词岳珂小传以及新版辞 源 、 辞海都认为是 1234 年。这一结论有待商榷。台湾的李安先生在岳珂的事 迹与著作中说: 他卒于何年,尚待详考。根据他作的玉楮集诗篇,知道他在嘉熙三年己亥 (当年他五十七岁)十一月十五日患过不能饮食的舌疾,次年腊月又有“诏赐银合 腊药三首”之作。皇帝赐予腊药,可见他又是生病。这两次有病的记录,均未造成 他的致命伤,因为爱他自撰玉楮集后记说,他于淳祐元年(1241)二月十日起 开始自己抄写, 从这则短文后记,可以知道他五十九岁之后仍然健在,而且 仍然能作能写,还有长途旅行访友的豪兴。可惜从此以后的事迹,即无史料可资详 考,甚盼有识之士惠予补充。 李安先生注意到了岳珂在宋理宗端平元年之后仍然健在,但对确切的卒年却抱 谨慎态度。中华书局 1981 年编选唐宋史料笔记丛刊时,对岳珂的卒年取存疑态 度。王瑞来先生先后在文史第 23 辑和古籍整理出版情况简报 (1989 年总第 219 期)刊文,认为岳珂的卒年当不早于淳祐元年(1241) ,这一观点基本被学界接 受,如 1989 年的新二版辞海文学分册 ,就采用岳珂卒于 1242 年的说法。 岳珂祖籍相州汤阴(今河南省汤阴县) ,是岳飞的孙子,岳飞第三子岳霖的次子。 岳珂于岳飞冤死 42 年之后出生。宋孝宗于绍兴三十二年(1162)六月丙子日即位, 七月戊申下诏为岳飞平反,并对岳飞后人予以优待。宋宁宗、宋理宗继位之后,对 岳氏后人仍然优待,所以作为岳飞的孙子,岳珂未经科考而特予录用。从监镇江府 户部大军仓的职位一直升迁到户部侍郎,并且在 57 岁的时候,被封为邺侯。但宋 史以及为补救宋史列传不足的宋史翼均没有为岳珂立传,诚为憾事。因 此,有必要对岳珂的生平事迹及著述作一简单概括。 1、1 仕宦 1、1、1 仕途履历 1、1 仕宦 1、1、1 仕途履历 根据岳珂的金陀粹编 ,我们可以大致了解岳珂所任官职: 1、宋宁宗嘉泰年间(1201-1204) ,任“承务郎、监镇江府户部大仓军” ; 2、宋宁宗嘉定年间(1208-1224) ,任“奉议郎、权嘉兴军府兼管内勤农事” ; 3、宋理宗宝庆绍定年间(1225-1233) ,任“朝议大夫、权尚书户部侍郎、总领 浙西江东财赋,淮东军马钱粮专一报发,御前军马文字兼提措置屯田,通城县开开 国男,食邑三百户,赐金鱼袋” ; _ 宋史研究集第七辑,第 202,203 页。 3 4、宋理宗端平年间(1234-1236) ,任“中大夫、通城县开国伯,食邑七百户, 赐紫金鱼袋” 。 在宋史本纪卷四十一中: 宝庆三年(1227)五月壬子诏岳珂户部侍郎依前进淮东总领兼制置使。 在玉楮集中,可以考见的有: 1、 “己亥,明烟、恩封邺侯感愧有作”诗二首。 2、宋理宗嘉熙三年(1239)己亥八月二十一日拜太平兴国宫祠官。同年九月十 三日拜宝谟阁大学士,提举太平兴国宫。 3、宋理宗嘉熙三年十二月二十七日,有旨除帅江西。 4、宋理宗嘉熙四年(1240)庚子三月二十七日,易守当涂。四月二十七日,授 通议大夫。十月二十五日有诏与六卿同班,赐对衣金带鞍马。 按照南宋从绍兴开始的文官定制(共 40 级) ,岳珂历任官职的俸禄为: 1、承务郎,第 30 级,俸七千。 2、奉议郎,第 24 级,俸二十千。 3、朝议大夫,第 15 级,俸三十五千。 4、中大夫,第 12 级,俸四十五千。 5、通议大夫,第 10 级,俸五十千。 能够看出,岳珂的仕途比较顺利。 嘉兴府志卷四十二“名宦”载: 岳珂,彰德(按汤阴县南宋时为彰德府属县之一)人,宁宗朝权发遣嘉兴军 府,并管内勤农事,有惠政。痛其祖武穆王为秦桧所陷,政暇辄屏居郡治西北偏 金陀坊,著吁天辩诬 、 天定录等书,题曰金陀粹编 ,又延里人关栻表 卿续修嘉禾志十六卷,后家于郡,自号倦翁。 1、1、2 与韩正伦不和事辨 1、1、2 与韩正伦不和事辨 宋理宗绍定六年(1233)癸巳正月十五日,岳珂以总领浙西江东财赋、淮东军 马钱粮专一报发之职,驻京口(今江苏镇江) 。郡守韩正伦张灯以庆祝元夕,岳珂应 景赋诗,有忤于韩正伦,为韩诬陷于朝,请求朝廷严办岳珂。岳珂在玉楮集中 曰: 予癸巳在京口,因郡中元夕,张灯,偶阅国史,靖康丙午正月十五日辛巳,祐 陵南巡,驻跸是郡。二月二十三日己未始还京师,凡居郡三十有八日。兹闻箫鼓, 感旧兴叹,不胜潸然。因涉笔以记大略。而僧有冲希者,乃携以示正伦。彼谓予讽 己,遂大怒,迄兴妄狱。圣明察知其冤予,复将指前漫尽白,因悼正伦之殁,闵其 左计,亮其初心,附昔所作诗于后: 驾轺老子久婆婆,坐听笙歌拥绮罗。十里西凉忆如意,百年南国比流梭。吞声 有恨哀蒲柳,纪节无人废蓼莪。寂寞丹心耿梅月,挑灯频问夜如何。 对于岳珂和韩正伦媾隙的本末,限于资料,我们无从得知,但在玉楮集中 岳珂有关于韩正伦的记载还有: 4 闻韩正伦检正挂冠感叹故交,怅然久之,偶成二首,京口灯夕诗本事附。 中兴王社旧同功,三世何尝间一忠。北汉真成贤吏叹,西州犹记胜游同。逢迎 有意君虽缪,喜怒无心我自穷。诗祸古今均一律,莫将灯夜怨东风。 正伦京口放灯,余作诗及祐陵事,正伦疑诮其失,基怨于此。 恩门小简写门生,交载六情老弟兄。一念吹毛牙角讼,十年握手肺肝倾。酌贪 谁饮南水,谪怨人谈北府兵。空券更怜蝇笔误,却因误处得分明。 正伦向在京口,每折简必以恩门见称,予为漕时尝举之。 心存即鹿叹无虞,画地难工理反疏。直枉已传天子诏,厚诬犹见监奴书。傥令 甬道真难继,未必都曹可遂处。万里上流关社稷,不知天意究何如。 向己虚券见诬,恐其不直,乃批与承受使,多用贿嗾吏文致,予以大罪庙堂觉 之,事遂白。此批真迹他日予得之故吏,今存。予起家使湖广,正伦正在都司云。 从岳珂的记载中,我们知道韩正伦对岳珂以门人自称,且岳珂对韩正伦的忘恩颇有 微词。同时,从岳珂的记载中似乎得知,二人的不和是由于政见不同。限于史料, 我们对二人的具体情况不得而知,翻检现存相关史料,似乎可以发现岳珂的个人作 风不甚检点。 作为抗金名将岳飞的后裔, 宋史洋洋几百卷中竟然没有岳珂的专传,令人费 解。在其他人的传记中,我们可以从侧面知道一些岳珂的情况: 宋史卷一百七十六志第一百二十九曰: 宝庆三年,侍御史李知孝言: “郡县素无蓄积,缓急止仰朝廷,非立法本意。曩 淮东总领岳珂任江东转运判官,以所积经常钱籴米五万石,桩留江东九郡,以时济、 粜,诸郡皆蒙其利。其后史弥忠知饶州,赵彦悈知广德军,皆自积钱籴米五千石。 以是推之,监司、州郡苟能节用爱民,即有赢羡。 对岳珂的才能很是赞赏。但在宋史中又有几条相矛盾的记载: (袁甫)迁兵部侍郎,入见,奏: “江潮暴涌,旱魃为虐,楮币蚀其心腹,大敌 剥其四支,危亡之祸,近在旦夕,乞秉一德,塞邪径。 ”兼给事中。岳珂以知兵财召, 甫奏珂总饷二十年,焚林竭泽,珂竟从外补。 ( 宋史卷四百五列传第一百六十 四) (杜杲)调江山丞,两浙转运使朱在辟监崇明镇,崇明改隶淮东总领,与总领 岳珂议不合,慨然引去。珂出文书一卷,曰: “举状也。 ”杲曰: “比而得禽兽,虽若 丘陵,弗为。 ”珂怒,杲曰: “可劾者文林,不可强者杜杲。 ”珂竟以负芦钱劾,朝廷 察芦无亏,三劾皆寝。 (徐鹿卿)会岳珂守当涂,制置茶盐,自诡兴利,横敛百出,商旅不行,国计 反屈于初。命鹿卿核之,吏争窜匿。鹿卿宽其期限,躬自钩考,尽得其实。珂辟置 贪刻吏,开告讦以罔民,没其财,民李士贤有稻二千石,囚之半岁。鹿卿悉纵舍而 劝以其余分,皆感泣奉命。珂罢,以鹿卿兼领太平,仍暂提举茶盐事。弛苛征,蠲 米石 这三条记载则对岳珂当政其间的行为多有指责。因为在宋史中袁甫、杜杲、徐 鹿卿三人都是廉吏。 清代毕沅编修续资治通鉴 ,基本采用了宋史中对岳珂不满的态度: 5 丁丑,左司谏方来,言岳珂比己罢斥,乃卜居吴门,蔑弃君命;监察御史谢公 旦,又言珂创增盐额,国课宜亏,况作俑言利,请重镌削。诏更镌一秩。 对宋史中这种自相矛盾的记载,前人已经发现,但态度很谨慎,如赵翼在廿 二史劄记中说: 珂守当涂,制置盐使,自诡兴利,横敛百出,商旅不行,国计反绌于初。又置 贪刻吏,开开告讦之门,以罔民而没其财。民李士贤有稻二千石,囚之半载。 (见徐 鹿卿传 。 )袁甫劾珂贪黩无检,总饷二十年,焚林竭泽。 (见袁甫传 。 )今珂传 俱不载。 在陔馀丛考中,赵翼又重出此条: 宋史芜杂最甚,即一史之中,亦多有自相矛盾者。 岳珂守当涂,横 敛百出,置贪刻吏,开告讦之门,以罔民而没其财,见徐庆卿传 ,而本传亦不 载。 凡若此之类,不一而足。此非作史者意存忠厚,欲详著其善于本传,错 见其恶于他传,以为善善长而恶恶短也。盖宋人之家传、表志、行状以及言行录、 笔谈、遗事之类,流传于世者甚多,皆子弟门生所以标榜其父师者,自必扬其善而 隐其恶,遇有功处未有不附会迁就以分其美,有罪则隐约其词以避之。修史者固当 参互以核其实,乃不及考订真伪,但据其书抄撮成篇,毋怪是非乖谬如此也。 宋史芜杂舛误早已受人诟病,但赵翼只是责备宋史编纂者对材料的不 加甄别,而没有具体指出哪一条材料是不可靠的。仔细推敲,我们发现宋史中 对岳珂的几条记载似乎并非不兼容:卷第一百七十六中对岳珂才干的褒扬和在袁 甫传 、 杜杲传及徐鹿卿传中对岳珂的贪渎的指责是可以同时存在于一个人 身上的。即使是岳珂自己,也很注意才和德的关系;在桯史中,岳珂不止一次 地赞叹盗贼的智慧,并且不惜笔墨写了洋洋洒洒的义騟传 。对岳珂生活的指责, 在清代陈其元庸闲斋笔记中也有相关记载: 无锡华秋槎先生,前浙闽总督孙文靖公之姑丈也。嘉庆年间,任福建浦下场盐 大使,与先大夫同官相识。嗣文靖观察闽鹾,华以回避,弃官归,自是不相闻问者 二十余年。道光中叶,先大夫闲居嘉兴,华忽雪夜相访,年已九十,步履甚健,精 力如少壮,两目奕奕有光。相与话旧,甚欢。询其如何保啬而致此,华言: “自归里 后,即讲导引之术,终日静坐,不以外事婴心。年来颇有所得。梦寐间,时有异人 相接,寤则不能见也。数日前,梦人告曰: 子欲求仙,嘉兴之陈寿人乃真神仙也。 因买棹来此寻访,则果有其人,思投以名刺则不恭,称弟子则骇俗,故持晚生帖谒 之,乃拒而不肯见,固请固拒。遂略窥其所居之园,古木寿藤,亭台水石,觉有五 云缥缈气象,真是仙境。自叹缘薄,访仙不遇,颇深怅恨! ”先大夫笑曰: “陈寿人 我素识之,饮酒食肉,犹夫人耳。 ”华曰: “不然,真人不露相。 ”遂别去。越日,先 大夫见寿人,语以华君所说,彼此鼓掌大笑。后咸丰纪元,粤匪乱作,寿人殁久矣。 先大夫一日叹曰: “陈寿人真神仙也。 ”座客问故,先大夫曰: “古语有人专精事天神, 积久不倦,神感其意,现形而问所欲,其人谓: 不求富贵,但愿一生无是无非,衣 食粗足,居佳山水间,妻贤子孝,优游卒岁而已。 神大笑曰: 此上界神仙之福, 非凡人所能企及。尔欲求富贵则可耳。 寿人席先世遗业,拥资巨万,乐善好施,与 人无竞,所居则宋岳珂之金陀别墅,为嘉禾第一名园。日饮醇酒,以法书名画消遣, 子孙皆读书入泮,一家雍睦,生平无一拂意事。当此烽烟告警,则业已化去,谓非 神仙而何?”座客皆太息以为然。嗣二十余年,同治壬申,余自苏州归,过嘉兴, 见德清戚曼亭先生,问余此行有所遇否,余戏应曰: “此行只见一仙人。 ”戚愕然询 6 故,余因述先大夫所言,盖戚亦当年座上客也。戚曰: “是固然矣。今子所遇为谁?” 余曰: “南皮张子青尚书。少年以状元及第,敭历中外,官至一品,勋业、文章、政 事彪炳一时。年逾六十,夫妇齐眉,儿孙绕膝,门生故吏遍天下。最难得者,上有 九旬之寿母,此时以养亲居于吴之拙政园,极声色园亭之奉以承欢,一家之中,太 和翔洽,洪福、清福兼而有之,此又非陈寿人所能几也。谓非当代神仙而何?”先 生亦抚手笑曰: “然。 ” 宋代政府鼓励官员奢靡,即使如名臣寇准也是日费千金。官员巨额开支的来源除了 朝廷赏赐之外,自己的任内所得也占很大比例。岳珂既然以“知兵、财见召” ,迁升 户部侍郎,就有权掌理江东财赋;南宋时期的江东地区是全国的税收中枢,根据官 场的潜规则,岳珂贪渎不是没有可能。 1、2 著述 1、2 著述 岳珂一生,著述甚丰, 观其议论高致,辞藻雄深,则其人所负之材学,亦概可想。 (明成化刻本江泝题 记) 岳珂的研究范围很广,其著作列于四库者有六种: 1、 金陀粹编二十八卷, 续编三十卷。该书影响甚大,除了记载当时朝野 见闻之外,元代脱脱主修宋史 ,据之以编岳飞传 。后世学者论忠奸,均以该 书为据定武穆为精忠定秦桧为奸臣。明代归有光曾有感慨曰: 自宰相监修国史,史官之失职久矣。以鄂国之勋业志节,桧为诬史,欲揜天下 之耳目,盖海内为之衔冤者三十年,始得此编而昭雪。其后元史臣亦采此以为传, 珂非独为岳氏之孝子慈孙矣。呜呼!世人稍有毫毛轻重,人情即随以异,甘心附会, 无所不至。贼桧熏天之势,万俟禼之徒,何足罪哉!何足罪哉! 2、 宝真斋法书赞二十八卷。 岳珂对书法有深入研究,其宝真斋法书赞即是一例。 。清代乾隆皇帝素喜书 法,以宝真斋法书赞在永乐大典辑录不全,特命四库全书总编纂官纪昀、 光禄寺卿陆锡熊、纂修官翰林院侍讲平恕会同校勘。纪昀等人校勘完毕后,曾上书 乾隆: 臣等谨案: 宝真斋法书赞 ,宋岳珂撰 是书以其家所藏前人墨迹,自晋 唐迄于南宋,各系以跋,而为之赞。其祖父手迹,则别为鄂国传家帖,附之于末。 珂处南渡积弱之余,又当家难流离之后,故其间关涉时事者,多发愤激烈,情见乎 词。至于诸家古帖,尤徵人论世,考核精审,其文亦能兼备众体,新颖百变,层出 不穷,可谓以赏览而兼文章者矣。 如朱子储议一帖,辩论几及万言,许 浑乌阑百篇,文异殆逾千字,考证颇为有功。且所载诸帖,石刻流传者十仅二三, 墨迹仅存者百少一二,皆因珂之汇集以传 。 该书除了在书法学史上有重要地位外,其跋和赞中尚有“可订史传之是非” 和“可补文集之讹误”之语,不为过誉。 根据该书卷二十八鄂国传家帖记载可知,岳氏家族中人多长书法,除岳飞 外,岳霖夫妇、岳云之子岳甫等人均以书法见长。对岳氏家族成员的书法造诣,海 7 外学者已有专门论述。 ,兹不赘言。 3、 刊正九经三传沿革例一卷。 自四库总目以来,学界多认为刊正九经三传沿革例的作者是岳珂,少 有疑者。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崔富章先生发表作者非岳珂 辨 (载古籍整理出版情况简报第 205 期) ,对该书作者提出质疑,材料确凿, 所论甚是。此后,该问题先后经中国版刻图录 、台湾翁同文先生,以及崔文印先 生和崔富章先生的考辨,已经基本廓清,我们可以查阅相关论著,兹不赘言。 4、 愧郯录十五卷。 5、 玉楮集八卷。 6、 桯史十五卷。 乾隆年间,四库馆臣编纂四库全书 ,选择精良,去粗取精,但对岳珂著述却 全部收录,从中可以看出岳珂著述的价值所在。 第二章、桯史书名释义及版本 第二章、桯史书名释义及版本 2、1 书名释义书名释义 桯史是一部笔记小说,全书收录南北宋轶事一百四十余条,其中有些内容 较正史详备,所在诗文,亦多足以旁资考证,有一定的史料价值,后人对其评价甚 高: 所记遗事,惟张邦昌、刘豫二册文可以不存,又康与之题徽宗画一条,为张端 义贵耳集所驳,敖陶孙讥韩侘冑诗一条,与叶绍翁四朝闻见录互异,亦偶然失实。 至于石城堡塞、汴京故城诸条,皆有关于攻取形势,他如汤岐公罢相、施宜生、赵 希光节概、叶少蕴内制、干道受书礼、范石湖一言悟主、紫宸廊食、燕山先见、大 散论赏书、秦桧死报、郑少融迁除、任元受启、陈了翁始末、开禧北征、二将失律、 爱莫助之图、庆元公议、黄潜善诸条,皆比正史详备,所录诗文,亦多足以旁资考 证,在宋人说部中亦王明清之亚也。 (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 ) 但对桯史书名的解释,则说法很多。如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说: 惟其以桯史为名,不甚可解?考说郛载柳珵常侍言旨,其第一条记明皇迁西内 事,末云: 此事本在朱崖太尉所续桯史第十六条内。 则李德裕先有此名(盖此书唐 志不著录,疑即德裕次柳氏旧闻之别名。)珂盖袭而用之。然考工记曰: 轮人 为盖达常围三寸,桯围倍之。 注曰: 桯,车杠也。 说文解字曰: 桯,床前几也。 皆与著书之义不合。至广韵训为碓桯,集韵训与楹同,义更相远。疑以传疑,阙所 不知可矣。 四库馆臣发现了书名和内容之间的矛盾,认识到了该书的性质和李德裕的次柳氏 旧闻相似,属于杂记体,但对“桯”的本义和在书名的引申义则抱谨慎态度。此 后的学者都注意到“桯”的本义和在书名中的引申义是问题的关键,因此纷纷提出 自己的看法。如余嘉锡先生的四库提要辩证卷十八嘉锡按曰: 8 沈家本日南随笔卷一云: “当是用晏子凿楹纳书事。 ”考工记注:读桯为楹。 以桯为楹,乃叚借字。 余嘉锡先生援引沈家本的说法,认为“桯”是“楹”的假借字,以桯史为书名, 是岳珂用晏子的“凿楹纳书”之典故。 “凿楹纳书”出自晏子春秋内篇杂下第六 : 晏子病将死,凿楹纳书焉。谓其妻曰: “楹语也,子壮而示之。 ” 在上段文字中, “凿”是挖空的意思, “楹”是堂屋前的柱子。 左传庄公二十 三年 : 秋,丹桓宫楹。 晋杜预集解: 桓公庙也。楹,柱也。 “凿楹纳书”说的是,晏子在临死前,把写有告诫儿子的竹简放进打空了的柱 子里面,以便其幼子长大成人后看到。 余嘉锡先生所引的沈家本的原文我们无从看到,但释“桯”为“楹” , “楹”为“柱” 的看法却得到很多人的支持,这种说法较早见于陈振孙的直斋书录解题 : 桯史者,犹言柱记也。原注, 说文 : “桯,床前几也。 ” 陈振孙的观点被许多人接受,如马端临在文献通考中说: 桯史者,犹言柱记也。 胡玉缙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卷四十一: 陆氏藏书志有元刊本,并载嘉定七年自序云: “亦斋有桯焉,介几间,髹表可书, 余或从搢绅间闻闻见见归,倦理铅椠,辄记其上,编已,则命小史录藏去,月率三 五为常。每窃自恕,以为公是公非,古之人莫之废也,见睫者不若身历,縢口者不 若目击,史之不可已也审矣。 ”是桯史取义,自序甚明,提要所据本,岂缺此序耶? 瞿氏目录引直斋书录云: “桯史,犹言柱记也。集韵训桯与楹同,大约取楹书之义。 ” 说虽不误,而亦未能引自序以明之。荀学斋日记壬集下五九云: “桯,床前小几也。 此因李卫公书名而用之,取几案间私史之义,不过与笔记箧衍等类耳。 ” 瞿镛铁琴铜剑楼藏书目录卷十七: 桯史 ,七卷,宋刊残本,宋岳珂撰。直斋书目云: “桯史,犹言柱记也” 。 集 韵训桯与楹同,大约取楹书之义。 周中孚郑堂读书记补逸卷二十八: 陈氏云: “ 桯史者,犹言柱记也。又注云, 说文 ,桯,床前几也。 ”此本前 有嘉定甲戍倦翁自序,称亦斋有桯焉,介几间,髹表可书,余或从搢绅间闻闻见见 归,倦理铅椠,辄记其上,编已,则命小史录藏去,月率三五以为常云云,则桯为 床前几,盖无疑义。 这些观点都认为, “桯”表示了桯史一书的写作方式,是对“床前几”的坐实, 其态度较四库馆臣为武断。惟其把“桯”字坐实,所以后人对“桯”的解释又有了 新看法。今人胡天明认为, : 岳珂书房里有一块用柱子等木料做成的木板,它介于两个床前几之间,用赤黑 色的漆涂过,上面可以书写。珂平时非常留心收聚自己耳闻目睹的本朝杂事,每当 9 他从士大夫家获得见闻回家后,懒得准备文房四宝,遂顺手将这些见闻记在桯上。 待桯面写满后,便整理成编,命书僮将其抄到书卷之上收藏起来,然后将桯面的字 迹擦去。这样,每月都要抄录三五次。 这是由于岳珂写成此书采用了不同一般的方式,即先将日常见闻散记在桯上, 日积月累,最后编纂成书,故将其名作桯史 。 这种说法是有道理的。我认为,与其把“桯”坐实,不如阙疑,正如明成化刻本江 泝题记说: 桯史一书,宋末岳珂之所著也。所载皆当时史书不及收者,暨贤达诗文, 世俗谑语,或倔奇峻怪之事,不纯于史体,故曰桯史 ,示其备私居记述尔。 桯史一书的写作方式不重要,重要的是桯史的内容。江泝题记中略去 对“桯”的解释,而直接阐释“备私居记述”不失为一种明智的做法。 2、2 版本流传版本流传 现存最早的版本是四部丛刊续编影印的铁琴铜剑楼藏元刊本,张元济先生 认为该刊本出于宋刻: 卷中语涉宋室,均空格,遇敦字有注光宗庙讳者,是必源出宋刻。 此外还有丁丙藏嘉靖钱如京重刊本、 丛书集成影印毛晋津逮秘书本、文澜阁 四库全书钞本以及学津讨原翻刻本。 桯史的卷数,一般认为是十五卷。 直斋书录解题卷十一: 桯史 ,十五卷,岳珂撰。 文献通考卷二百十七: 桯史十五卷,陈氏曰:岳珂撰。 高儒百川书志卷四: 桯史十五卷,宋相台岳珂撰。 钱谦益绛云楼书目卷二: 岳珂桯史十五卷。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 : 桯史十五卷,浙江鲍士恭家藏本,宋岳珂撰。 孙星衍廉石居藏书记 : 右桯史十五卷。 周中孚郑堂读书记补逸卷二十八: 桯史 ,十五卷,云间陈氏刻本,宋岳珂撰。 _ 桯史书名考释, 文献1993 年第 4 期,249 页。 10 繆全孙艺风藏书记卷八: 桯史 ,十五卷,附录一卷。 丁丙善本书室藏书志卷二十一: 桯史 ,十五卷,附录一卷。 桯史除了十五卷本之外,还有其他卷数。究其原因,应该是对桯史的 目录学归属不同所致。如叶盛菉竹堂书目载岳珂桯史五册,因为叶盛把桯 史编入经济类;钱曾述古堂书目在钱谦益绛云楼书目的基础上,把桯 史重新编辑为十卷二本;瞿镛铁琴铜剑楼藏书目录卷十七载桯史七卷, 当为残本。据此可知, 桯史应该为十五卷,附录是后人所加。1989 年中华书局编 选唐宋史料笔记丛刊 ,为了查阅资料方便,即采用桯史十五卷,附录一卷的 形式。 第三章、桯史叙事的感情色彩第三章、桯史叙事的感情色彩 31桯史叙事的感情色彩桯史叙事的感情色彩 岳珂生活的时代,南宋王朝偏安江左,国势积弱,力主抗金的岳家又遭到朝廷 中投降派的打击排挤,因此,岳珂议论时政,慷慨激越。 桯史之作,虽秉以“公 是公非” ,但情见乎辞,在貌似平实的叙述中,包含着岳珂深广的忧愤,正如四库 全书总目提要所评: 大旨主于寓褒刺,明是非,借物论以明时事,非他书所载徒资嘲戏者比。 岳珂首先表示了对南宋统治集团官僚庸碌无为的嘲讽。在刘蕴古中,刘蕴 古以间谍身份而身居要职,其升迁经历充分现实了官吏的庸碌。刘蕴古升迁的资本 是他的信口雌黄: 往来寿春,颇言两国事,见淮贾,辄流涕曰:予何时见天日耶!因纵谭亮国 虚实,以啖朝廷,自诡苟见用,取中原,灭大金,直易事耳。边臣不疑,密以名闻。 至行都,首言其二弟在北,皆登巍科,惟己两荐礼部而未第,因谋南归,以成 功名。当国者喜之,遂授迪功郎、浙西帅司,准备差遣。 蕴古犹不厌意,日强聒于朝,辩舌泉涌,廷臣咸奇之。 仅凭夸夸其谈,便逐个取信于“边臣” 、 “当国者”和“廷臣” ,数载之中,屡见升迁, 刺探了无数的朝廷机密。对刘蕴古的诡异行为,虽然有明察之士指出,但无人相信: 隆兴初元三月,濠梁奏北方游手万余人,应募欲以营田,蕴古闻而有请,愿得 自将以与虏角,毋使徒老耒耝间。左揆陈文正、参预张忠定、同知辛简穆咸是之, 次相史文惠独不可,曰:是必奸人,来为虏间,国家堤防稍密,不得施其伎,欲姑 以此万人,藉手反国耳。诸公杂然谓逆诈,文惠顾行首吏召之曰:俟其来,尝可 见也。相与坐堂中,俟久之,至,文惠迎谓曰:昔樊哙欲以十万众,横行匈奴中, 议者犹以为可斩,子得万乌合,何能为?蕴古素谓庙议咸许其来也,意得甚,卒闻 此语,大骇失色。遽曰:某意无他,此万人家口皆不来,必不为吾用。不如乘其未 定,挟去为一拍,事幸成,犹不可知耳。文惠顾诸公曰:已得之,通判之言是矣。 此万人固不留,独不知通判盛眷,今在何所?时蕴古家在幽、燕,自知失言,内偈 11 不得对,比茶瓯至,战灼不复能执,几堕地,遂退。诸公犹不然,然迄得不遣。 朝廷之上,礼仪庄严,连如此严重的失态行为都无人注意。在对异常现象的察觉上, 高居庙堂之人连草野之民都不如: 初,吴山有伍员祠,瞰闤阓,都人敬事之。有富民捐赀为扁额,金碧甚侈。蕴 古始至,辄乞灵焉,妄谓有心诺,辍俸易牌,而刻其官位姓名于旁。市人皆惊,曰: 以新易旧,恶其不华耳。易之而不如其旧,其意果何在?有右武大夫魏仲昌者, 独曰:是不难晓。他人之归正者,侥幸官爵金帛而已。蕴古则真细作也。夫谍之入 境,不止一人,榜其名,所以示踵至者,欲其知己至耳。闻者怃然不信,后卒如言。 朝廷文武百官,济济一堂,但都是尸位素餐,难怪岳珂要惊叹: 仲昌一武弁,乃能逆见奸人之情,其才亦有足称者,今世殆不多见也。 难能可贵的是,岳珂在桯史中还指出了官吏庸碌的深层原因皇帝的昏庸。 在黑虎王医师中,王继先以医术见幸,与秦桧互相勾结,狼狈为奸: 初,秦桧擅权而未张,颇赂上左右以固宠,继先实表里之。当其盛时,势焰与 桧挈大,张去为而下不论也。诸大帅率相与父事,王胜在偏校,因韩蕲王以求见, 首愿为养子,遂帅金陵军。闻者争效,不以为怪。桧欲贵其姻族,不自言,每请进 继先之党与官;继先亦乘间为桧请,诸子至列延阁,金紫盈门。掩顾赇谢,攘市便 腴,抑民子女为妾侍,罪不可胜纪,而衣凭城社,中外不敢议者三十年。 王继先身受国恩,但战争将起时, “继先首辇重宝为南遁计,都城为之骚然” ,如此 严重的忘恩行为,皇帝的反应竟然是“闻之不乐” ,不予追究。 刘武忠(锜)帅京口,请以先发制人之策,决用兵。上意犹隐忍不决,亶欲以 兵应。继先素怯,犹幸和议之坚以窃安,因间言于上曰:边鄙本无事,盖新进用主 兵官,好作弗靖,欲邀功耳。各斩一二人,和可复固。上不答,徐谓侍貂曰:是 欲我斩刘锜耶?于是素轧其下而不得逞者,颇浸润及之矣。逆亮索我大臣,廷遣徐 嘉、张抡往聘,亮以非指,使谏议大夫韩汝嘉至盱眙止之,更令遣所索。奏至,上 适在刘婕妤阁,当馈辍食,婕妤怪之,问诸侍貂而得其繇,进说宽譬,颇与继先之 言符,上大惊,问曰:汝安得此?婕妤不能隐,具以所闻对。 在战和的大是大非问题面前,王继先从一己私利出发,妄议国事,怂恿人主诛杀大 臣;当皇帝犹豫未决的时候,又买通后宫,以谗言惑主。皇帝得知真相时,仅仅是 “益怒” , “诏婕妤归别第” 。当王继先受到弹劾的时候,皇帝还在为王继先叫屈, “初 进读,玉色犹怫然” 。大臣反复以理力谏,皇帝方勉强许可: 莘老扣榻曰:臣以执法事陛下,不能去一医,死不敢退。犹未许,因密言外 议谓继先以左道幸,恐谤议丛起,臣且不忍听。上始变色首肯,罢朝,使宣旨曰: 朕以显仁饵汝药,故假尔宠,今言者如此,当不复有面目见朕,期三日有施行,其 自图之。 这样一个以医术见幸的小人物,皇帝竟然眷恋有加,其优柔寡断无以复加。宋制, 禁擅诛大臣。但这一祖制发展到最后,竟然成了皇帝决策的束缚。 王继先本来就是一个不懂政治的人,离开朝廷并不妨碍他的经济收入, “继先以 先事闻诏,多藏远徙,故虽籍不害其富也。迄今其故居华栋连甍,犹号巨室” , 国 法对王继先的处置无关痛痒。 在南宋众多的官员当中,岳珂集中描绘了秦桧的形象。对秦桧的权奸,宋代史 料笔记中多有记载,在罗大经的鹤林玉露中就有关于秦桧的一则轶事: 秦桧之夫人,常入禁中。显仁太后言近日子鱼大者绝少。夫人对曰: “妾家有之, 当以百尾进。 ”归告桧,桧咎其失言,与其馆客谋,进青鱼百尾。显仁拊掌笑曰: “我 12 道这婆子村,果然! ”盖青鱼似子鱼而非,特差大耳。观此,贼桧之奸可见。 叙述简介、平实,质木无文。在桯史中,岳珂也记载了秦桧的数条轶事,与罗 大经的记载相比,文采胜出很多: 机心不自觉 秦桧在相位,颐指所欲为,上下奔走,无敢议者。曹泳尹天府,民间以乏见镪 告,货壅莫售,日嚚而争,因白之桧。桧笑曰:易耳!即席命召文思院官,未至, 趣者络绎,奔而来,亟谕之曰:适得旨,欲变钱法,烦公依旧夹锡样铸一缗,将以 进入,尽废见镪不用。约以翌午毕事。院官不敢违,唯而退,夜呼工鞴液,将以及 期。富家闻之大窘,尽辇宿藏,争取金粟,物贾大昂,泉溢于市。既而样上省,寂 无所闻矣。 “颐指所欲为,上下奔走,无敢议者” ,写出秦桧的气焰之盛;对自己的权势的 自觉体认使得秦桧对自己的行为颇为自信, “笑曰” 、 “易耳”写出了秦桧对整个事件 的运筹帷幄。 事实的发展证实了秦桧的预料。 文思院官 “趣者络绎” 、 “奔而来” 、 “ 夜 呼工鞴液” ,富家则“闻之大窘,尽辇宿藏” ,两日之内,由“货壅莫售”变为“物 贾大昂,泉溢于市” 。秦桧命令的雷厉风行,分明是贪官、污吏、奸商的群丑图。但 岳珂的深意显然不止于此,他还看出了时间背后所显示的秦桧个人的干练之才,并 且为这种才干的用非其所而感叹, “盖其机阱根于心,虽嵬琐弗自觉,此所谓莫见乎 隐者,亦可叹也” 。为了证明这点,岳珂又举了秦桧数榴的例子: 都堂左揆阁前有榴,每著实,桧嘿数焉。忽亡其二,不之间。一日,将排马, 忽顾谓左右取斧伐树。有亲吏在旁,仓卒对曰:实甚佳,去之可惜。桧反顾曰: 汝盗吾榴。吏叩头服。 秦桧事事皆用心计,连阁前石榴也“嘿数”其数,并且知道石榴“亡其二” 。在 一次出乎意料的问答中,引出盗石榴的小官吏,令人折服, “吏叩头服” 。秦桧在日 理万机中,尚且有余力顾及琐事并且巧妙处理,可见其心力确非常人所比。岳珂不 以自己的主观好恶任意贬损人物,使得人物形象更加丰满。 对秦桧才能用非其所的惋惜,在秦桧死报中得到最生动的体现。 秦桧擅权久,大诛杀以胁善类。末年,因赵忠简之子(汾)以起狱,谋尽覆张 忠献、胡文定诸族,棘寺奏牍上矣。桧时已病,坐格天阁下,吏以牍进,欲落笔, 手颤而污,亟命易之,至再,竟不能字。其妻王在屏后摇手曰:勿劳太师。桧犹 自力,竟仆于几,遂伏枕数日而卒。 “秦桧擅权久,大诛杀以胁善类” ,写出秦桧一生都在算计别人,以致在末年尚“谋 尽覆张忠献、胡文定诸族” 。秦桧自恃其能,事必亲理,终于心力劳猝而亡。尤其是 秦桧在重病之时,还兀自支撑,欲亲笔给赵汾定罪的情状,读来历历在目。文章还 写到了人们对秦桧死讯的反应: 忽外间报中都有人至,亟出视,一男子喘卧檐下,殆不能言。方吉凶叵测,众 环睨缩颈,忠献素坚定,于是亦色动。有顷,掖之坐,稍灌以汤饵而苏,犹未出语, 亶数指腰间,索之,得片纸。盖故吏闻桧讣,走介星驰,至近郊,益奔程欲速,是 以颠蹙。顷刻之间,堂序欢声如雷。 王卢溪在夜郎,郡守承风旨,待以囚隶,至不免旬呈。适邮筒至,张燕公堂以 召之,卢溪怪前此未之有,不敢赴。邀者系踵,不得已,趋诣,罢燕之明日,始闻 其事,守盖先得之矣。 _ 鹤林玉露卷之二甲编“进青鱼”条,中华书局,1983 年 8 月第 1 版,第 26 页。 13 “欢声如雷” 、 “张燕公堂” ,内心喜悦溢于言表, “志喜也” 。但岳珂在欢欣的同时, 不忘对已经成为历史人物的秦桧进行评价, “桧稔恶得毙” ,公允的指出了秦桧一生 以心计发迹又以心计亡的人生道路。 “当日弄权谁敢指,如今忆得姓依稀” ,在惋惜 之中又多了一层苍凉感。 鹤林玉露也有对秦桧临死的记载,相比之下,则简单得多: 秦桧晚年,尝一夕秉烛独入小阁,治文书至夜班。盖欲尽杀张德远、胡邦衡诸 君子凡十一人。区处既定,只俟明早奏行之。四更忽得疾,数日而卒。 宋代从建国起就受到外国的威胁, 宋初虽然多次试图统一版图, 但一直到南宋灭 亡,也没有建立一个像汉唐那样的强盛帝国。宋、辽、夏、金多国并存对峙,多少 造就了一些春秋战国的纷纭气息。虽然在大部分时间里,宋朝和其他国家呈和平状 态,但积极备战的神经从来没有松弛过。这种政治环境使得桯史在对怀才不遇 类型的人物处理上,呈现与其他作品不同的特点。 屈原是中国古代第一个怀才不遇的人物形象, 屈原没有接受巫咸的出奔他国的劝 告,最终选择了沉江,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对宗族的眷恋。此后的受到压抑的才 能杰出者,对自己的遭遇至多也就是发牢骚而已。在唐代,放言高论者多属这些类 型。在桯史中,岳珂描绘了几个怀才不遇的人物,背后的寓意值得深思。 张元吴昊中的张生和吴生,本为华州人,心怀经世之志,欲为过出力,但 无人引荐。抑郁不得志,遂放意诗酒。倒是作为外族的夏酋看中二人的才能,予以 重任: 张元吴昊 景祐末,有二狂生曰张曰吴,皆华州人。薄游塞上,觇览山川风俗,慨然有志 于经略。耻于自售,放意诗酒,语皆绝豪崄惊人,而边帅豢安,皆莫之知。伥无所 适,闻夏酋有意窥中国,遂叛而往。二人自念不力出奇,无以动其听。乃自更其名, 即其都门之酒家,剧饮终日,引笔书壁曰:张元、吴昊,来饮此楼。逻者见之, 知非其国人也,迹其所憩,执之。夏酋诘以入国问讳之义。二人大言曰:姓尚不理 会,乃理会名耶!时曩霄未更名,且用中国赐姓也。于是竦然异之,日尊宠用事。 宝元西事,盖始此。 岳珂对张吴二生的投身外国没有简单地斥为汉奸,而是客观分析了其必然之势。在 民族融合日渐加强的宋代,社会中对华夷的区分已经逐渐模糊。强调个人价值的显 现,使得很多在宋朝不被重用的人纷纷出奔外国,何况当时的南宋朝廷一片浑浊。 与张吴二生相比,施宜生的经历则明显要曲折的多。施宜生同样怀有大志,但 困顿场屋,无所适之。对施宜生来说,为谁效力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发挥自己 的才干。所以当他遇到机会时,并不考虑自己的主人是君还是臣: 时范汝为讧建剑,宜生心欲以严庄、尚让自期,而未脱诸口,闻其言大喜,杖 策径谒,干以秘策,汝为恨得之晚,亟尊用之。亡何而汝为败,变服为佣,渡江至 泰。 与朝廷官员无人赏识、提拔施宜生形成反差的是,不仅逆党范汝为重用施宜生,连 民间的吴翁也发现施宜生异于常人: 有大姓吴翁者,家僮数千指,擅鱼盐之饶。宜生佣其间,三年,人莫之觉也。 翁独心识之。一日,屏人问曰:天下方乱,英雄铲迹,亦理之常。我视汝非佣,必 以实告,不然,且捕汝于官。宜生不服,曰:我服佣事惟恭,主人乃尔置疑,请 辞而已。翁固诘之,则请其故。翁曰:汝动作皆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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