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武夷胡氏家族略论.doc

南宋武夷胡氏家族略论第21卷第3期2009年6月沈阳大学JOURNALOFSHENYANGUNIVERSITYV01.21.No.3Jun.2009文章编号:10089225(2009)03008004南宋武夷胡氏家族略论胡宇芳(北京大学中文系,北京100871)摘要:以家族为研究对象,对南宋武夷胡氏家族世系进行了梳理和考察,并就胡氏五贤的孝笃行义,以学传家世,安于淡泊的学行进行了评述,同时不乏强烈的现实关怀.关键词:南宋;武夷胡氏;家世;学行中图分类号:C912.1文献标识码:A武夷胡氏是两宋之际,尤其是南宋时期一个十分值得注意的家族.清人李清馥说:闽中武夷胡氏,自其先公渊已有孝德闻,其家本深末茂.胡氏父子叔侄,阐发经旨,绍述儒学,世以五贤并称.131武夷胡氏五贤指胡安国,胡寅,胡宏,胡宁,胡宪.胡氏五贤作为福建早期理学的重要代表人物,在当时的学术界享有盛誉,他们中的胡安国,胡寅,胡宏,胡宪更是宋代理学由开创,形成,发展到集大成阶段之间的关键人物,居于承上启下的重要地位.以学术成就与声望言,胡安国和胡宏为高.胡宏的高足有张杭,胡宪的高足有朱熹,吕祖谦.而张杖,朱熹和吕祖谦号称东南三贤,在南宋的学术舞台上长袖善舞,风生水起.目前学界对武夷胡氏的研究主要集中于胡安国的春秋传和胡宏的理学思想,于胡氏家族的整体研究较少.本文拟从以下方面对武夷胡氏家族作一简单探讨.一,籍贯与家世武夷胡氏的籍贯为宋建州崇安(今福建武夷山市),没有什么争议.游酢称其(胡渊)先江南人,唐末避地于建州崇安之籍溪2j698.胡寅先公行状云五世祖号主簿公,五代至建州鹅子峰下,钓鱼自晦,人莫知其所从来.后世相传,云本江南人也【3J5l8.由上可知,胡氏先世本为江南人,唐末因避乱,迁往建州崇安.但武夷胡氏并非一直居住于建州崇安,尤其是胡渊一系,几经迁徙,可从其家族成员的葬地来考察.胡安国之父胡渊:文定公宦游荆楚岁久,皇考宣义公渊没,葬于荆门.43胡安国:诸孤以其年(高宗绍兴八年,公元1138年)九月一日葬于潭州湘潭县龙穴山,令人王氏拊焉.3560胡安止之子胡实:是岁(孝宗乾道九年,公元1173年)十二月癸酉葬于衡山县云密峰之东.752胡宏之子胡大壮葬于衡山县章木原.胡宪一系则一直居于建州崇安,胡宪:明年(孝宗隆兴元年,公元1163年),葬于建阳县东田里.54505胡安国及其侄儿胡实之所以葬于湖南,起因于两宋之际社会动荡,胡氏原有居处遭受兵戈扰攘,故而另觅居地,由荆门迁往湖南,后遂定居.关于胡氏的先世,游酢追述至胡渊的曾祖:曾祖敏,祖容,皆率德不耀.父罕负气节,重然诺.胡寅追述至胡安国的曾祖:曾祖容,不仕.祖罕,不仕.父渊,任宣教郎.3518张杖云:惟建州崇安胡氏,至文定公而始大,其上世皆居里中.75o综合这些材料,可知武夷胡氏在胡安国之前,其居地没有变化,在科举仕宦方面亦无可述.胡安国以前武夷胡氏的直系世系:胡夔一胡敏一胡容一胡罕(妻余氏)一胡渊(妻吴氏)胡渊及其后的世系(主要限于南宋时期)如下表:胡渊一胡安国1(妻李氏)一胡寅I(妻张氏)一胡大原l(妻王氏)I(妻翁氏)l胡大端胡宁一胡大常l胡大本胡宏(妻唐氏)一胡大壮l胡大时胡申(女,适向沈)胡安止一胡实(妻黄氏)一胡大同l胡大有l一女收稿日期:2008一l123作者简介:胡宇芳(1974一),女,湖北通城人,北京大学博士研究生.第3期胡宇芳:南宋武夷胡氏家族略论81胡寓胡安老长女(适范舜举)次女胡宪的直系世系如下表:胡耸一胡淳一胡宪(妻刘氏)一胡性(大正)l(妻严氏)胡愉一胡亲仁f一女胡渊与胡宪的祖父胡耸为兄弟.现将表中有材料可据诸人的生平简述如下:胡罕,负气节,重然诺.乡邻有竞者,不决于有司而听其一言,环左右数百家,终岁元讼.虽不仕,而其操行高洁,轻财好义.资产本饶给,群从数数,称贷无所偿,以故致空匮,怡然终不恨2698.胡渊(?一1119),字泽之,少聪敏能文,长益务强识,尝试于有司,不与选.以亲老家贫,授学江浙,岁终度父母所须,力能致者,尽市归以献,退无私焉.后乃即里开门教授生徒,事母甚孝,每诸生有馈,食有鲜肥,悉持归以佐母膳.对于亲族亦周济有加,自其子人官,尽斥其余俸以赡兄弟之子26986.胡安国(10741138),字康侯,谥文定.哲宗绍圣四年(1097年)进士.历官太学博士,提举湖南学事,中书舍人,宝文阁直学士等职3.胡安止,崇安人,安国弟.以安国荫,累官朝奉郎,岳州通判.政先抚字,民安乐之6一.胡安老,字康年.恬简澹默,喜周人急.用安国荫补官.尝知宜春,罗江二县,终知袁1,163529:59.胡宪(10861162),字原仲,世称籍溪先生,崇安人,胡淳子.从安国学,绍兴中以乡贡人太学,会伊,洛学有禁,宪独阴与刘勉之诵习其说.既而学易于谯定,一意为学,不求人知.后归隐故山,力田卖药以奉亲,从游日众.晚年召为秘书正字,疏言金人必败盟,宿将惟张浚,刘镝在,愿亟起之.疏人,即求去,帝嘉其忠,改秩与祠.绍兴三十二年四月卒,年七十七.谥简肃,一云靖肃,或靖文.朱熹事之最久554503-4505.胡寅(10981156),字明仲,一作字仲刚,或作仲虎,学者称致堂先生.谥文忠.安国从兄之子,安国养为己子.宣和三年(1121年)进士.历官秘书省校书郎,直龙图阁学士,起居郎,起居舍人等职一咖.胡宁,字和仲,安国次子.以荫补官,召试馆职.及兄寅与秦桧忤,乃出为夔州路安抚司参议官,除知澧州,不赴.主管台州崇道观,卒.安国作春秋传,修纂检讨,尽出宁手.又着春秋通旨以羽翼其书.学者称茅堂先生26.胡宏(11061161),字仁仲,学者称五峰先生.终身不仕,致力于学术,优游衡山二十余年,玩心神明,不舍昼夜2922.胡实(11361173),字广仲,胡安止之子,初习辞艺,后从宏学.以门荫补将仕郎,不就铨选,以讲道为事.与朱熹,张杭皆有辩论,不肯苟合.其居家雍睦而有制,闺门内外,元不敬爱之.轻财好施,意气豁然.舅之子贫,无所依,君收养之终身.以至族姻之不能自振者,赖君区处调护非一.好善疾恶,亦本于天资.亲朋有过,尽言不隐,虽甚愚窒不忍弃,必反复开导.至其以非意相犯,则恬不与较.其操心主于忠厚,为学谨于人伦,贵实用而耻空言.约居恬然,不急仕进.乾道九年卒,年三十八50一5.胡大原,字伯逢,胡寅长子.事从父宏,守其师说甚固,与朱熹,张械相辩论,所辨析性说甚详81386.胡大正,初名储,字伯诚,崇安人,胡宪子.以荫人官,累迁泉州通判,贼有逼临漳者,泉为临境,忽近郊有荷斧者四五十人,逻卒捕之,同官欲斩之,大正日:贼岂无攻具,乃以短斧思破城也.讯之,果为樵者,时人称之80.胡大本,字季立,胡宁次子.与张杖共学于岳麓811387.胡大壮,字季履,胡宏子.研究经术,不事科举,躬耕自给,学者称西园先生.帅臣,提举,交荐于朝,本州延为岳麓书院堂长,皆力辞不就7529:606.胡大时,字季随,号盘谷,胡宏子.从张杖学,湖湘学者称为第一.杭卒,弟子归陈傅良,大时亦受业焉8368.二,婚姻与妇女胡氏家族妇女事迹可考的不多,只有胡寅妻张氏有较详细的记述,胡渊妻吴氏(案:吴氏本有墓志,但今不传),胡寅妻翁氏,胡宏妻唐氏有零星记载.她们具有以下三个共同点:其一,有文化.胡寅之妻张氏很典型.胡寅在悼亡别记中云:张氏幼尝受论语3,嫁给胡寅之后,(论语)终身置几案问,以章句问寅,且问其义.寅浅告之,或能因推其意3.胡寅着崇正辨,张氏每问大略,辄怡然会心,相约以死日不为浮屠法【34l2.足见张氏有一定的文化.另据游酢宣义胡公墓志铭记载,胡渊之妻,永寿县君吴氏沈阳大学第2l卷聪睿少伦,读书能探微旨【2j%.吴氏无疑是有文化的,且程度相当高,读书能探微旨,如仅是识字是不可能达到这一水平的.其二,有贤行.公既资纯孝,又得贤配,相与竭力以事亲,虽厄穷贫窭,而闺门之内雍如也2粥.姑余太君老得末疾,寝食冠栉皆待人,夫人侍膳问衣,委身同起卧者垂十载653o-l36.吴氏与其夫胡渊相处甚洽,故游酢称其为贤配.胡寅将其妻的陪嫁财产拿去交游,张氏并无微词,教授官冷,俸薄,不以时得.寅破君奁,乃与英俊相追随.费且尽,君不见于辞色【3加.谨守妇德,归寅之三月,兵部公族党素通家者置酒,君饮少醉.自是后饮不复及量【0J.西京多名园美榭,登眺嵩洛.君欲一出,尝为游水南北二三胜处,已即不复出,日:不过如是尔,游观非妇人事也.0410胡寅妻翁氏以妇德闻见.其三,善教子.胡渊妻吴氏夫人每诫其子日:人患无德义耳,汝慎,毋得以生事累其心.2j699尝好弈,令人日:得一第,事业竟耶?遂终身不弈3555.胡安国后因致力于学,终成一代名儒.安国遵训饬励,母教居多焉.胡寅妻张氏教大原甚严,略不假以言色.寅尤之日:一儿且弱,何忍如此?君日:爱之在心,不可纵也.慈母多败子,君岂不知?C3J心可见张氏对于子弟教育有自己的见解和原则.三,学行传家武夷胡氏之闻名,主要在于其学术成就.宋元学案中,武夷胡氏的学案有:武夷学案衡麓学案五峰学案刘胡诸儒学案.而其学术之着称于时及影响后世,主要是胡安国的春秋传和胡宏的理学思想.然而行义方面武夷胡氏亦有值得注意之处,李清馥曾说:武夷胡氏自其先公渊已有孝德闻,其家本深末茂.得中州教泽,又师友于龟山先生,世传家学,发春秋大易之旨._lJ3孝以笃行义,学以传家世是武夷胡氏的重要特点.在对子弟的教育方面,除了妇女担负一定的责任外,胡氏家族的男性也扮演了重要角色.比较突出的是胡安国,胡寅少桀黠难制,闭之空阁,阁上有杂木,尽刻为人形.文定日:当有以移其心.置书数千卷其上,岁余成诵.29后来胡寅能成为名儒,与胡安国的善于教育不无关系.武夷胡氏学术的一个主要渊源是二程洛学,所谓师友于龟山先生者,胡安国曾与龟山先生游,其子胡寅,胡宏先后从龟山先生学也.武夷胡氏就治学渊源而言:一为家学渊源,以胡氏春秋传为主体,胡寅兄弟均幼闻过庭之训;一为二程的洛学渊源,胡寅,胡宏兄弟曾师从杨时,侯仲良等程门高弟.胡安国虽为二程的私淑弟子,但亦有自己的特色,故而史称胡宏卒传其父之学咙.武夷胡氏学术的特色一是胡安国的春秋传,一是胡宏的性无善恶的性本论.而性无善恶,与二程的性善说是有区别的,吸收了佛教的经义内容,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这一时期不同学术思想之间的渗透和交流.强调学以致用,即经世之学.他们具有强烈的现实关怀,并非为学问而学问,这在当时的环境下是极为难得的.在学术取向上,胡氏家族成员对王安石新学普遍排斥,同时对于辞艺之学也颇有微词.宋史?胡安国传言:自王安石废春秋不列于学官,安国谓:先圣手所笔削之书,乃使人主不得闻讲说,学士不得相传习,乱伦灭理,用夏变夷,殆由乎此.12916胡安国认为王安石新学乃导致北宋灭亡的原因,这一观点虽不无偏颇,但却是南宋初期君臣一致的看法,在检讨北宋灭亡原因时,大多学者都将其责任扣在王安石头上.公(胡安国)少时,有作为文章立名后世之意,其后笃志于天人性命之学,乃不复作356.胡宏察其(胡实)质之美也,从容告之日:文章一小技,于道未为尊.所谓道者,人之所以生,而圣贤得之所以为圣贤也.吾家文定之业,子知之乎?【1j胡氏至文定公始大,一指仕宦,一指学术,一指f-3P传统社会学而优则仕.然而值得注意的是,武夷胡氏家族对于科举仕进并不热衷.出仕的成员除胡安国,胡寅参加科举考试中进士之外(胡安国绍圣四年进士,胡寅宣和三年进士),余皆因门荫补官.不事科举的胡宏,胡大壮父子,则终身不仕,一心从事学术研究.即使是进士出身的胡安国和胡寅,对于官场生涯亦无太多兴趣,胡安国一生在官虽四十年,而实历职不及六年;胡寅亦于出仕后在南岳衡山隐居多年.武夷胡氏曾任职朝廷的有胡安国,胡寅,胡宁,胡宪,一直任职地方的有胡安止,胡安老,胡大正.从辈分看,胡安国兄弟三人都曾任官;胡寅辈则胡宏终身不仕,胡宏曾说:夫富贵功名,一时事耳,惟久处穷约之中,而能滋其大德业,传之无穷,真可谓人之子孙矣.9J191而胡安国的孙辈中只有胡大正曾以门荫任职地方.由此可见,武夷胡氏绝非仕宦型的政治家庭,而是潜心学问的学术型名门.这一群体性的价值取向原因何在呢?靖康之变所造成的家国之难是其一,靖康中,金人围城,胡寅在城中,与张浚,赵鼎逃人太学,亲眼目睹北宋的灭亡.建炎年间,胡第3期胡宇芳:南宋武夷胡氏家族略论83氏在荆门的居第亦毁于兵火,故庐文书数千卷悉为灰烬.【9j195此外还有其他一些因素:胡氏家族的经济状况不是很好,大多数家族成员过的是耕读结合的生活.秦桧当权之后,胡氏兄弟不合作,并与其划清界限,朱熹曾说:此老(秦桧)当国,却留意故家子弟,往往被他牢笼出去,多坠家声.独胡明仲兄弟却有树立,终是不归附他.-lo-胡宪是时秦桧用事,天地闭塞几二十年,先生亦已泊然,无复当世之念5505.胡实早以门荫补将仕郎,殆将二纪,约居恬然,不急仕进.近岁始就广西铨选,得钦州灵山县主簿,亦未上也5J.但无论是出仕为官,还是潜心学问,胡氏家族成员对于时政均极为关注,胡安国有时政论21篇,胡寅有上皇帝万言书,胡宏亦有议论时政之文.胡安国与胡寅立朝有耿直之称,在民族大义上颇以气节自励,不依附于权贵,不屈从于势力.靖康年间,每臣僚登对,钦宗即问识胡安国否,中丞许翰日:自蔡京得政,士大夫无不受其笼络,超然远迹,不为所污,如安国者实鲜.12910胡寅进士及第后,张邦昌曾派人议婚,胡寅逃婚三日,最终拒绝了张氏联姻的计划.胡宪当张浚,刘镝为积毁所伤,高宗尚未释然之时,上疏建议高宗起用二人,从国家利益出发,置个人前途于不顾.胡氏五贤大多有教授生徒的经历.胡安国典教荆门有年,后又在衡山开设碧泉书院,文定书院,以书院作为讲学场所,大力宣扬其学术思想,为后来形成的湖湘学派培养了不少人才.胡安国去世后,胡宏接任其职.胡宪曾任建,hltq学教授长达七年.在教育方法上,他们普遍注重言传身教,使学者向化.张杖去世之后,湖湘学子以胡大时和吴畏斋为第一.湖湘学派在中国学术史和教育史上都有深远影响.安止,安老俱以学术行义名世.胡氏五贤(胡安国,胡寅,胡宪,胡宏,胡宁)人崇安县乡贤祠,即是胡氏家族在当地享有较高声望的一个有力佐证.四,结语家族在中国历史上扮演着重要角色,魏晋时期,世家大族在政治舞台上大显身手,自中唐以后,门阀世族逐渐衰微,宋代因科举的发展,士大夫阶层日益扩大,家族学术十分繁荣,呈现出很多学术之家.父子兄弟同门共学,继承发展,进而影响一个地区,一个时代的学术演变,武夷胡氏家族即其中之一,武夷胡氏家族在宋代学术史上占有重要地位.湖湘学派是宋室南渡后理学学派分化的开始,也是理学南渡后的第一个大宗,因主要活动在湖南地区而得名.而胡氏家族的学术思想不仅对以张杖为代表的湖湘学派产生了很大影响,而且对以朱熹为代表的闽学亦有着许多启迪.在南宋主战与主和的争论中,武夷胡氏积极主战,这是与胡安国春秋传严夷夏之防的立场分不开的.身为生活在两宋之际的士人,武夷胡氏的作为有很大的代表性,体现了正统儒者积极的经世精神.他们在维护儒学的正统地位方面有突出贡献.参考文献:1李清馥.闽中理学渊源考M.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台北:商务印书馆,1986.2游酢.游房山集M.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台北:商务印书馆,1986.3胡寅.斐然集M.北京:中华书局,1993.4张杖.南轩集M.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台北:商务印书馆,1986.5朱熹.朱子全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