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合议庭共同阅卷的几点思考

1、    关于合议庭共同阅卷的几点思考                             当前，在法院改革实践中，如何进一步强化合议庭职责，落实合议庭负责制，切实保证合议庭组成人员对案件事实问题和法律问题的判断过程与判断结论共同负责，从而实现责任对权力的有效制约，促进合议庭审

2、判权的正当行使，是摆在各级法院面前迫切需要回答的一个实践性问题。今年，长春市中级人民法院根据肖扬院长的指示精神，对应当组成合议庭审理的各类刑事、民事、经济、行政案件以及减刑、假释案件进行合议庭共同阅卷工作试点，并下发了长春市中级人民法院关于进一步落实合议庭职责，加强合议庭组成人员庭审前阅卷的几点意见，对此项工作作出了明确规定。目前，各类案件的合议庭共同阅卷率达到。实践证明，合议庭共同阅卷能够为合议庭成员掌握必要的庭审决策信息，进而充分发挥出合议庭成员的集体智慧，增强司法裁判的妥当性，提高庭审效率提供有效的制度性保障。     一、合议庭共同阅卷的运行目标

3、      如何处理好程序公正与程序效率之间的关系始终是诉讼程序制度安排中必须给予关注的一个重要的价值选择问题。合议庭共同阅卷是合议庭成员进行的一种庭审准备活动，属于诉讼准备程序范畴。准备程序的基本运行目标在于：对提高把握案情过程的效率性和维持通过程序保障而获得的正当性这两个要求之间可能发生的冲突或矛盾进行制度性调整和平衡，既能够使审判者不至于在没有充分程序保障的情况下就形成对案情的实体性判断，使开庭不走过场，避免法官在未充分了解案情基础上形成不完全性认识，又能够为开庭做好准备，使案件能够在有限的时间内进行充分的审理并及时结案。按照这一要求，合议庭共同阅

4、卷的运行目标是：合议庭成员通过对案卷材料的审查，了解和整理当事人之间在案件事实问题和法律问题主张方面的争执焦点，清理出需要在庭审中弄清并解决的问题，并在此基础上初步形成合议庭的庭审提纲。      处理好准备程序阶段的程序公正与程序效率之间关系的切入点在于怎样认识和理解法官在这一阶段对案件的介入程度。从程序公正的角度来看，庭审是审判活动的重心所在。庭审使纠纷解决过程具有了一定的封闭性，在这一制度性空间里，法官的判断必须对当事人的辩论和主张作出回应，并对自己作出决定的根据进行充分的说明。这就要求法官的判断结论应该产生于庭审进行过程中，在排除法律外因素的干扰

5、和影响下，通过与当事人之间的相互作用，有效地抑制恣意判断的形成，从而使法官的判断结论能够具有正当性外观，获得当事人的认同和服从。从程序效率的角度看，应把当事人获得程序公正的诉讼成本限定在合理的范围内，使当事人之间的权利争议状态尽早回复到法律规定的应然状态。这就要求法官在进行庭审活动前了解和熟悉案情，对庭审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情况形成处置性预测，以便在庭审过程中尽快切入到案件的实质问题，尽可能快地形成对事实问题和法律问题的判断结论，使当事人早日从诉讼状态中解脱出来。按照各自内在的规定性，程序公正与程序效率之间对法官在庭审前的介入案件程度上呈现出了一种紧张关系。“公正（正义）是社会制度的首要价值，正像

6、真理是思想体系的首要价值一样。某些法律和制度，不管它们如何有效率和有条理，只要它们不正义，就必须加以改造和废除。”因此，在诉讼准备程序阶段，法官对案件的介入程度，首先要符合程序公正的内在要求，法官对案件事实问题和法律问题的判断应通过庭审来实现，虽然我们主张庭审前每个合议庭成员都应阅卷，但要特别注意不要先入为主而形成对案件的实质性判断；其次，为了促进法官的判断结论能够在庭审过程中及早形成，减轻当事人的诉讼资源投入，按照程序效率的内在要求，法官可以在庭审前对当事人在案件事实问题和法律问题主张方面的争执焦点以及案件证据的分布情况进行了解和整理，这种了解和整理活动以法官能够初步确定庭审过程中的判断对象

7、即可，不必也不应该对这些判断对象进行事前判断。合议庭共同阅卷属于诉讼准备程序阶段法官对案件的一种介入活动，其运行目标的考量与设定亦应符合这一价值选择需求。     二、合议庭共同阅卷的操作机制      合议庭共同阅卷的运行目标需要相应的操作机制来实现，在构建这一操作机制时应突出解决好以下三方面的问题：      一是阅卷主体。不言自明，合议庭共同阅卷的主体应该是合议庭全体成员，但这里需要明确两个问题：（）合议庭全体成员是否都有阅卷的必要。合议庭是一种实行集体决策制度的审判组

8、织，合议庭成员对案件的事实问题和法律问题都要形成自己的判断结论，在成员之间的判断结论不一致时，按照少数服从多数原则形成最终的判断结论。从组织社会学的观点来看，作为一种集体决策组织，在按照少数服从多数原则形成最终的判断结论构成中，合议庭成员之间容易形成集体决策制度所特有的“遵从压力”，即每一个成员都尽量避免说出与他人不同的认识结论，怕自己的意见遭到其他成员的反对。如果只是要求某一个合议庭成员进行阅卷，那么，该成员在合议庭进行决策时就享有决策信息优势，其他成员在这方面处于劣势，就容易形成“遵从压力”，片面附和享有决策信息优势成员的判断结论，使集体决策、集体负责这一合议庭运行规则流于形式。（）合议庭

9、可否指定非合议庭成员（助理审判人员）阅卷。合议庭指定非合议庭成员阅卷的优点在于：能够使合议庭成员在庭审前避免形成事前判断，通过庭审过程中与当事人的相互作用形成判断结论，为判断结论的形成提供了程序保障，符合程序正义的内在要求。但其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由于案件争议焦点和证据分布情况是通过非合议庭成员得到了解的，这种了解是建立在非判断主体的认识基础上的，这种认识是否准确，是否对案件的庭审进程具有针对性，合议庭成员在庭审前无从知晓，只能通过庭审进程的逐步展开才能加以了解。无疑，合议庭成员就不能使审理活动尽早切入到案件的实质性问题上，案件审理进度无从有效提高。而由合议庭成员共同阅卷则可以有效地克服其缺点

10、并吸收其优点。       二是阅卷范围。合议庭共同阅卷的目标在于了解和整理案件的争执焦点和当事人的证据分布情况，因此，只要是在庭审开始前形成的案件证据和材料都应纳入到阅卷范围。在这里需要明确的是：合议庭的阅卷范围并不是固定不变的。这是因为，从当事人的角度来讲，在庭审前仍有可能提交新的证据以进一步支持自己的主张；从合议庭的角度来讲，可以在庭前证据交换活动中对当事人指明应该进一步提交的证据以支持自己的诉讼主张，在必要的时候，合议庭可以行使诉讼指挥权，指定合议庭助理人员进行证据的调查和收集活动，这些因素的存在都使得阅卷范围根据案件的实际情

11、况而不断变化。       三是阅卷方式。合议庭共同阅卷是诉讼准备程序阶段程序公正与程序效率之间价值权衡的结果，在实际运行中则不能出现价值选择失衡的状态，这就要求合议庭的阅卷方式应该是开放的，而不能是封闭的，把合议庭成员形成庭前判断的可能性限制在最低的限度内。这种开放性表现为：一方面，庭审前阅卷应当在审判长统一安排下采取交叉方式进行，每个成员都要形成阅卷记录；另一方面，合议庭成员在阅卷过程中对案件争执焦点和当事人证据分布情况的了解和整理，应充分发挥当事人的主体性作用，特别是重大、疑难、复杂案件要尽可能地通过庭审前的证据交换活动，引导当

12、事人来整理案件争执焦点以及应在庭审过程中提交的证据种类，使合议庭成员阅卷活动的认识基础更接近科学合理。       四是阅卷结果的运用。合议庭阅卷的结果表现为合议庭成员对案件的争执焦点和当事人证据分布情况得到了了解与整理，合议庭可以据此制定相应的庭审提纲，促使庭审活动收到预期成效。这里需要指出的是：在美国的诉讼制度中，法官或者合议庭所了解和整理的案件争执焦点及当事人的证据分布情况，对合议庭和当事人均具有约束力，法官的审理范围和当事人的辩论及主张范围均以此为限，不得超出这一范围。这种制度安排主要是由于美国诉讼制度是以对抗制为主导的，强调

13、庭审过程中当事人之间的对抗作用，以此更真实地揭示案情，促进法官的判断结论能够更充分地吸收当事人在其主张和辩论中的合理因素。在我国和大陆法系国家的诉讼制度中，对抗制并没有成为核心的主导原则，而是对法官的主导作用给予了充分的关注，案件可以通过多次庭审查清事实。在这种制度背景下，合议庭的阅卷结果对当事人和法官的约束力不宜过强。      三、合议庭共同阅卷的效能辐射      合议庭共同阅卷在使合议庭制度得到落实和完善的同时，对审判制度和法院管理制度具有以下三方面的效能辐射作用：    &#

14、160;  一是促进当事人的庭前调解。合议庭通过共同阅卷能够对案件的争执焦点和当事人证据分布情况进行了解和整理，此时，合议庭虽然不能完全断定当事人的主张是否合理并予以支持，但能够对案情有一个大体上的把握。在这种条件下，如果合议庭尝试对当事人进行调解，也容易得到当事人的积极配合。这是因为，合议庭的共同阅卷活动并不是封闭的，而是具有一定的开放性，当事人能够以自己的主体性地位参与到这一诉讼准备活动中，在这一过程中，特别是通过庭审前的证据交换，当事人也会形成一个初步的诉讼预期，这就促使当事人也会认真地考虑实现自己诉讼预期的成本投入，进而对合议庭的调解能够采取更为冷静的态度，提高调解

15、的成功率。当然，这种调解活动是在合议庭尚未完全掌握案情的情况下进行的，要特别注意发挥当事人自身的主体性作用，充分体现当事人的意志，法官只是发挥着一种在当事人之间的沟通和引导作用，避免在调解不成的情况下形成先入为主的事前判断，削弱庭审所具有的判断结论正当化功能。因此，在其说法官在进行庭前调解，不如说法官在尝试着进行庭前调解更为准确。       二是促进违法审判责任追究制度的落实。合议庭共同阅卷使合议庭成员在决策信息的掌握上形成了均势，每一个成员都是在同样的决策信息背景下形成各自判断结论的，这就为合议庭成员对最终的判断结论负责提供了更为

16、充分的和更具有说服力的基础。在以往的司法实践中，阅卷并不是每个合议庭成员的共同职责，只是某一个成员的特定职责，在最终的判断结论形成过程中，由于“遵从压力”的存在，起主导作用的是已经进行阅卷的某个成员，其他成员只具有形式上的决策作用，但这种形式上的决策作用并不能成为免于违法审判责任追究的理由，其他成员对违法审判责任的追究并不能形成自觉的认同和服从。这里的深层次原因在于：在以往的司法实践中，并没有相应的制度性规定使合议庭真正地成为决策共同体和责任共同体。而合议庭共同阅卷则使合议庭负责制真正得到了落实，为通过制度化途径把合议庭成员在决策过程中的“遵从压力”降低到最小限度提供了可能，合议庭成员之间的决

17、策作用得到了平衡，为违法审判责任的追究提供了获得合议庭成员自觉认同和服从的制度化基础。 三是促进法官考评机制的进一步完善。审判工作实绩是法官考评机制的主要考核内容，由于合议庭的主要活动是在庭审过程中进行的，因此，对审判工作实绩的考核往往是针对合议庭成员的庭审活动及其表现而进行的，而对于与审判工作实绩相关的庭外能力表现和工作态度、审判作风等内容的考核，由于这方面的制度性规定不充分，往往无法选择合议庭成员在这方面具有考核可能性的活动领域，从而使法官考评机制的调整领域不尽全面。合议庭成员共同阅卷则使对审判工作实绩的考核领域不再局限于单纯的庭审活动中，而是通过法官考评委员会对合议庭成员阅卷笔录的复查使法官的考核领域适度向前延伸，使法官的考核结论更为全面、客观、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