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网络表达自由的规范与保护

摘要 论网络表达自由的规范与保护 表达自由与民主具有天然的联系， 即实现民主是表达自由的终极目标，而表达自由又是民主价值的体现，两者相互依存。表达自由的价值在于，它首先营造了宽容的政治气氛，鼓励人们积极探求真理，并在探索的过程中完善自我，塑造独立的社会人格，使之有兴趣有能力参政议政，以行使其公民权利，并监督国家机器的运行，避免公权力的越矩和倾轧，并最终建立民主政治。因此，通过塑造公民个体，表达自由逐步实现了其从微观的人到国家机器再到宏观的民主政治的作用机制。 在人类历史上，互联网首次实现了全球覆盖，因其划时代的意义而被称为继纸质、电波以及视频媒体之后的第四媒体。网络凭借其开放、匿名和互动性，开辟出了一个私人化、平民化、普泛化、自主化的平台，深化了传统表达自由的价值，这体现 在：首先，网络扩大了表达自由的范围和个人的影响力，使 得人们能够真正地畅所欲言，摆脱了异化和边缘化的处境，并且自由地设置议程、参与议程，进而寻 摘要 次， 在构建公民自我人格、深化自我实现的同时，网络容纳了更多数量的主体参与民主进程，有效培育了民主精神，养成了人民的民主心理， 形成了以“网络反腐”为代表的网络监督机制，推动了民主政治的良性发展。但是网络表达自由的滥用也带来了对隐私权、公序良俗、国家安全以及社会秩序的冲击， 因而政府要在法律的框架内， 基于对个人利益和公共利益的保护，遵循一定的原则，对网络表达自由进行限制和规范，以保障权利能够更好地行使。 遗憾的是， 我国在表达自由的规范和保护上并没有制定单行的法律，对于网络表达自由的保障性立法也仍然处于空白阶段，网络表达自由也仍未被作为表达自由的一种全新类型纳入到基本权利的保障体系中。目前，以新闻出版总署、广电总局、工信部、公安部等多个部门都有权对涉网信息进行管理和审查， 我国网络表达自由的立法也基本表现为这些部门颁布的部门规章或规定。从 1994 年至今，我国已颁布了以计算机信息系统安全保护条例为代表的 20 余部涉网法规和规章，立法数量之多、速度之快为世界罕见。但是这些规范性的内容都多有相似及重合，都只一味地强调政府的监管权和用户、义务，忽视了对网络表达自由的保护。其语言宽泛、模糊， 摘要 这种多头监管、 肆意立法的现象，又降低了立法的权威，重合与矛盾之处更让执法者和守法者无所适从。以上种种都导致公权力在网络空间下不断扩张，公民的网络表达自由在重重监管、种种义务的包围下不断“缩水” ，受到侵害之时无从获得救济。在扩大表达自由成为全球的一种趋势的背景下，我国的规范模式显得格格不入，既违背了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等国际人权法的精神，也时常被国外媒体当作限制表达自由，攻击中国人权状况的借口。 基于此，通过法律解释学、比较分析、实证分析等研究手段，本文首先对网络表达自由的内涵与外延进行了界定， 明确了网络表达自由是表达自由的全新类型， 并深入讨论了其相较于传统表达自由的独特价值；其次，在阐述了网络表达自由所引发的冲突的基础上，提出对于网络表达自由的规范应当符合法律保留原则、比例原则、明显而即刻的危险原则以及事后追惩原则，并对我国的规范现状提出了批判；最后，通过总结国外有借鉴意义 的保护经验，结合我国国情，对网络表达自由保护的现状进行了反思， 并提出完善网络自由的保护机制应当通过提高立法层级、减少封堵拦截、发展网络问政、进行行业自律等方式进行。 摘要 主政治就无从谈起 。网络表达自由体现了现代协商民主精神，政府应当加强保护，减少限制。 关键词 ：网络表达自由，民主，规范，保护 n is of is to is of of of is it to of to By of in is as is is as a of of of To it in of it at or in in in of it of to on of to of on of to of no of of in of is as a in is in of 994, 0 CP of be as of of of in It of no of is as a s mo de is as an to of on of of as a of a of of it s of be At by o n of of of be be of of of be of 目录 引言 1 一、网络表达自由的基本理论 2 （一）表达自由概述 2 （二）网络对表达自由的发展 9 二、网络表达自由的边界与规范 15 （一）表达自由限制理论 15 （二）网络表达自由引发的冲突 16 （三）规范网络表达自由的原则 19 （四）网络表达自由的规范现状 24 三、网络表达自由的保护 28 （一）国外对网络表达自由保护的经验 28 （二）我国对网络表达自由保护的现状 29 （三）对我国网络表达自由保护的反思 30 目录 ）对网络表达自由保护的几点建议 32 结论 37 参考文献 38 作者简介 41 后记 42 引言 1引 言 网络凭借开放、匿名、互动以及高速等无与伦比的优势，给了传统的表达自由以崭新的平台，赋予其带有鲜明时代特征的意义和价值。如今，网民们已经习惯通过互联网积极表达利益诉求、反映社会现实问题、揭露不良社会现象，为弱势群体呐喊高呼，体现了弘扬正气、惩恶扬善的精神。从“躲猫猫”事件、邓玉娇案、天价吊灯事件再到李刚案、郭美美案，无不是经网民推动和网络传播从而引发社会广泛关注。在依法治国的进程中，从 立法工作、决策参考、政策变化到公益活动、扶贫助残、慈善救助，网络表达自由也体现了巨大的社会价值。 网络表达自由使得话语权从政府掌握的传统媒体和社会精英阶层向平民转移，改变了传统表达自由的行使模式，也对传统的表达自由的分类提出了疑问：网络表达自由的性质是什么，其特殊性何在？ 而伴随着巨大的社会价值， 网络表达自由也与个人利益和公共利益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冲突和矛盾。不论是饱受争议的人肉搜索，还是河南灵宝案、谷歌退出中国市场事件，都对网络表达自由以往模糊的边界提出了质疑。 引言 2与宪法和法律所保护的其他自由和权利相比， 表达自由作为最易触动政治神经的一种自由，其保障性、维权式立法很少，多数是管理和限制类的规范，网络表达自由更是如此。悄然展开的以中国防火长城为代表的事前审查机制在一定程度上维护了网络的和谐与安全的同时，也屏蔽封锁了许多优质信息，我们也不禁要问：国家限制网络表达自由的正当性、必要性是什么，以及何时、怎样限制？网络表达自由又应当以怎样的形式行使和保护？ 以上种种问题的提出， 不仅仅是源于作为一名法学研究生的学术兴趣， 更加在于作为一名公民认真对 待权利的政治敏感性和社会责任感。在当今时代，网络表达自由涉及我们的切身利益，诚如贺卫方教授在为言论自由的反讽所作的序言中写道： “国家既可以成为自由的敌人，又可能成为自由的朋友，这一事实要求我们采取有效的措施努力使国家权力的运行有益于言论自由。 ” 对于网络表达自由的规制和保障， 前提在于宪法理论的发展和完善。因此，要先对网络表达自由的性质与内涵加以界定：究竟网络表达自由是一种全新类型的表达自由还是表达自由的全新表达方式？由此， 才能在此基础上探讨网络表达 自由对个人实现以及民主所体现的特殊价值，才能民主和法治的语境下讨论其规范和保护，并对其他 引言 3问题给予令人满意的回答。 网络表达自由的基本理论 4一、 网络表达自由的基本理论 （一） 表达自由概述 1、 表达自由的内涵与外延 表达自由，在学理上又称表述自由或意见自由。在现代汉语词典中， “表达”意为“表示（思想、感情） ” 。甄树青认为表达的涵义具有较大弹性，它包含了言论、出版、新闻、著作、表演等各种表现形式，以及意见、信仰、观点、等表达目的和内容。1由此可见，表达既要求形式也要求内容， 表达的内容是表达的主体凭借主客观因素形成的，主体进而将这些内容通过多种多样的形式抒发于外，使社会能够感知接收。 首先，在内涵方面，国内有学者将表达自由定义为“以语言、文字等手段表现思想、愿望、情感的自由” 。2表达自由是一项为国际社会公认的基本人权，具有普适性，因此不论国内法是否规定以及怎样规定，都应当予以尊重和保护。从权利本位的角度来看，表达自由可以定义为公民通过方式公开发表、传递思想情感等各种信息，不受非1甄树青： 论表达自由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00 年版，第 10 页。 2郑贤君主编： 宪法学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2 年版，第 181 页。 网络表达自由的基本理论 5法限制和干涉的权利。 表达自由的本质在于， “表达”是目的，而自由则是其精神主旨。表达自由的丰富内涵首先体现在国际人权法之中。根据 1948 年世界人权宣言 第 19 条的规定： “人人有权享有主张和发表意见的自由；此项权利包括持有主张而不受干涉的自由和通过任何媒介和不论国界寻求、接受和传递信息和思想的自由。 ”而 1966 年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 第 19 条第 2 款则在此基础上作出了更为详尽阐述：“人人有自由发表意见的权利；此项权利包括寻求、接受和传递各种信息和思想的自由，而不论国界，也不论口头的、书写的、印刷的、采取艺术形式的、或通过他所选择的任何其他媒介。 ”区域性人权公约，如欧洲人权公约第 10 条第 1 款以及美洲人权公约第 13条第 1 款等都作了类似的规定。根据上述规定的内容可以看出，表达自由作为一个动态的过程，不仅涉及意见的自由发表，即被动地接受和传递信息，还包括积极寻求各种信息和思想的自由。 综合以上论述，表达自由作为一项框 架性权利，从国际法和国内法规定的权利类型来看，其内涵的核心就是言论自由和新闻出版自由，而言论自由作为表达自由中最原始和最普遍的类型，一般被扩大解释成与表达自由相互通用的概念。而从表达自由的基本内容分析， 网络表达自由的基本理论 6其内涵又应当包括（1）搜集信息的自由，即知情权； （2）表达言论的自由，即表达权，也是表达自由最重要的部分； （3） ，传播、扩散言论的自由，即传播权1。 因此，对表达自由的限制或剥夺既可以基于受众（，也可以基于来源（；它既可以表现为政府限制公民发声，也可以表现为限制公民成为听众，如登录网站，获取政府信息等2。 其次， 在外延方面， 在对表达自由进行分类时， 分类的标准不同，结果就相差甚远。从表达所涉及的言论类型来分，表达自由就可以分为社会言论、艺术性言论以及政治言论的自由；从表达的方式来分，表达自由又可以分为狭义的言论自由、 新闻出版自由以及网络表达自由。在国内学者中，有学者总结了国 际法、国内法以及权威观点，对表达自由作出了比较全面的狭义、中义、广义的分类：狭义仅指言论自由, 中义包括言论(讲学)自由、新闻出版自由、艺术表现自由, 广义还包括集会游行示威自由、结社自由、请愿自由、信息自由甚至投票、选举自由等3。 1侯健： 表达自由的法理 ，上海三联书店 2008 年版，第 9 页。 2. as v. (1989) J , p. 654, 6723甄树青： 论表达自由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00 年版，第 27。 网络表达自由的基本理论 7表达形式的多样性似乎使得任何 一种分类都有重合或缺失的缺憾， 因此笔者深知在本文中力求给表 达自由做一个周延的分类力有不逮。在明确了表达自由的基本理论之后，笔者认为网络空间的表达自由是表达自由行使的一种全新方式， 应当作为表达自由的一种类型加以讨论。 网络表达自由属于精神文化自由的范畴， 应当排除集会自由、游行自由、结社自由甚至投票和选举自由，避免外延的泛化。有学者提出的网络空间中所谓的集会、游行、示威或结社行为，实际上并不符合国际法和国内法上对这些行为的定义。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集会游行示威法第二条的规定，集会游行示威是指在露天公共场所或公共道路上上进行的活动，并且对于申请程序、活动范围等均有严格的限定，而结社行为也需要经过国家主管机关备案或批准，并受到国家的监督和管理。 在网络空间的该类行为并不具备以上任何的物理要件，只是表现为网友集中在公共留言板、网站上通过发言、发帖等形式表达意见， 因此这种所谓的网络集会游行示威或结社行为并不符合法理和法律上的构成要件，应当将其排除在网络表达自由的内涵之外。以王四新教授为代表的学者在其著述中1也将结社、集会、游行、示威等有实际空间和物质要求的表意性行为排除在外， 将网络表达自1王四新： 网络空间的表达自由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07 年版，第 270。 网络表达自由的基本理论 8由的内涵限定于言论、新闻、和艺术 等方面。综上，按照表达的方式来进行分类， 笔者认为网络表达自由作为一种独立而又特殊的表达自由的类型，它的内涵包括狭义言论自由、新闻和出版自由以及艺术表现自由。 2、 表达自由的价值 表达自由与民主具有天然的联系： 实现民主是表达自由的终极目标，而表达自由又是民主价值的体现，两者相互依存。在近代史上，人类民主制度的发展长期停留在对代议民主的细枝末节的修补阶段，未有大的变革。直到 20 世纪 90 年代，以尤尔根哈贝马斯为代表的西方哲学家通过对表达自由的阐释和反思， 使得通过公民协商决策的协商民主迎来了全面复兴1,并越发凸显其相较于代议民主的优势地位。 相较于代议民主，协商民主既关注决策的结果，又关注决策的过程，从而拓宽了民主的深度；既关注多数人的意见，又关注少数人的意见，从而拓宽了民主的广度；既关注微观个体的平等自由，又关注宏观民主制度的有序运行。因此，协商民主与表达自由之间具有更好1J “ 1998, p. 1. 网络表达自由的基本理论 9的契合性。 协商民主的前提不仅仅包括投票权， 更重要的是宪法对涉及政治和公共事务的表达自由的保护1。在我党的十八大报告中，也首次确认了“协商民主”的概念，并在此基础上确立“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制度”概念，进而对“健全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制度”进行规划和部署。虽然这与西方的“协商民主”在内涵与阶级立场上有着显著的区别，但是两者所体现的多元化异质社会中的平等、 宽容和协商精神却是相同的。 然后民主不是一蹴而就的，它需要公民的广泛参与。从权利运行的角度分析，表达自由首先营造了宽容的政治气氛，鼓励人们积极探求真理，并在探索的过程中完善自我，塑造独立的社会人格，使之有兴趣有能力参政议政，以行使其公民权利，并监督国家机器的运行，避免公权力的越矩和倾轧，并最终建立民主政治。因此，通过塑造公民个体， 表达自由逐步实现了其从微观的人到国家机器再到宏观的民主政治的作用机制。具体而言，表达自由在其运行过程中体现了如下价值。 12006, p. 6 网络表达自由的基本理论 10（1）促进政治宽容，积极探求真理 从历史层面来看，政治宽容和思想宽容作为难以剥离的概念，都与宗教信仰宽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十七、十八世纪的启蒙运动点亮了欧洲的理性之光，也让人们开始反抗宗教特权和专制主义的荼毒，对良心自由和宽容的不懈追求终于落实到了宪法条文，成为一项不容亵渎的神圣权利。法国人权宣言以及美国宪法修正案第一条都纷纷确立了对信仰与表达的宽容和保护。 宽容使得统治者容忍批判和监督，在公民与政府之间形成了良性的互动，是近代推动议会制改革、构建民主政治的重要因素。 因此可以说，在现代宪法学意义上，政治宽容乃是西方宪政的精神支柱。宽容给与了表达自由生存的土壤，公民行使表达自由又促进了社会宽容的风气和氛围。 宪法中的政治宽容避免了“多数人的暴政” ，使得多样化的“非正统”意识形态不必遭受路线和主义之争而得以进入政治舞台，形成了政治多元化。由此来看， “宪法就是一部政治领域的反垄断法。如果宪法被认为是一部基本契约， 那么这部契约的基本条款就是同意存在不同意见” 。11张千帆： 宪法学异论 原理与应用 ，法律出版社 2004 年版，第 73 页。 网络表达自由的基本理论 11有了宽容才能够容忍和允许错误， 才能够有不同政治诉求不同理念的融合和碰撞，才能够在政治平等 的基础上探索到正确的价值。社会的宽容度越高， 对表达自由的限制就越少， 或者言论、 新闻越自由，人们就越不怕犯错，越有热情在不断试错的过程里发现真理。人们在宽容的社会氛围中，通过行使表达自 由在言论的交锋中百家争鸣,在获取知识的同时积极去伪存真。 在人类宪政史上不乏对表达自由这一价值的精彩阐述,密尔顿曾说过： “让她(真理)和虚伪交手吧,谁又看见过真理在放胆地交手时吃过败仗呢? 她的驳斥就是最好的和最可靠的压制。 ”1而作为表达自由理论的伟大创新 者的大法官霍姆斯则提出了思想的自由市场理论（of ，即“只有通过自由交换思想，才能真正获得我们孜孜以求的至善至真，也就是说，要测试某种思想是不是真理的最佳途径， 就是看它在自由竞争的市场上有没有能力获得认可”2。 在思想繁荣的地方，必定有表达自由 的事实或制度。而没有自由讨论的地方，也必定不会有思想的竞争，而真理也就永远不会被发现或检验. 1英 密尔顿 :论出版自由 , 吴之椿译 , 商务印书馆 1958 年版 , 第 45 页。 2v. 250 616, 630 (1919) (J., 网络表达自由的基本理论 12孙斯坦在他的市民共和主义（论中认为具有普遍性（讨论和对话是调和不同政治进路和对公益的不同理解的唯一出路， 只有对这种普遍性的不断追求才能够实现有序运行的协商民主机制1。与宗教宽容、政治宽容一脉相承的表达自由，正是通过去伪存真的讨论，引导人们不断探索通往民主的道路。 （2）满足自我实现，培养独立人格 表达自由的保障来源于我们对个 人发展和自我实现的根本性保护和尊重。2表达自由营造的宽松自由的表达气氛，不仅有益于政治共同体，对于表达主体的自我表现也有极大的 意义。爱默生说过，表达自由具有本体论上的正当性， 也就是说个体的潜能和个性在社会生活中的影响力和发挥程度体现着个体生存的目标和意义。 个体的表达行为越多，其自我实现的程度就越高。3在人类自由和言论自由一书中，克从另一个角度论证了表达自由对个体自我实现的价值，他认为，表达行为是个体在社会关系网中定义自我存在的一种方式。 若不允许个体参与某种表1(1988) 97 J, 554. 2v. 25 60, 866 (1979) ( 3. 1970, , 网络表达自由的基本理论 13达性活动，或禁止个体发表某种言论，个体就会因此而失去让他人认识自己的机会；对个体表达自由的不正当或不恰当的限制，不仅会损害个体获得表达自由的利益， 而且会妨碍个体在社区中进行有效的身份建构，使个体无法通过表达获得他人认可。1在宪法的权利架构中，表达自由 与人格尊严有着天然的内在联系。压抑信念与意见的表达，是对人格尊严的侮辱，也是对人的本性的否定。因此，尽管表达自由不是社会发展的唯一目标或唯一动力，其本身体现的至善也是对人这一社会基本单位的尊重， 是一个文明社会所必不可少的， 政府不能为了追求其他价值或实现其他目标而以损害或牺牲表达自由为代价。 如前所述， 表达自由是人性的基本要求， 它作为精神自由的一种，体现了人之所以为人的价值。 限制、 损害精神自由就意味着限制人格，意味着否定自我价值，那么个人自治的重要基础也会随之丧失。人的一生要对许许多多日常生活甚至关乎自己前途命运的问题上作出决策， 只有凭借畅通无阻的信息渠道， 人才能够根据自己所获得的信息，结合自身的经验，作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决策，其人格才能实现充分自治，反之就会受人操纵或压制，个体 的存在也会失去许多意义。 1转引自王四新： 表达自由与自我实现 以网络表达为例 ，载于现代传播 2010 年第 10 期，第 26 网络表达自由的基本理论 14因此表达自由在满足人的社会属性，实现自我实现的同时，也为人格自治提供了空间，使人们能自由地发挥自身的主观能动性，实现生而为人的价值。 （3）实现权力制衡，加强政治监督 孟德斯鸠曾说过:“一切有权力的人都容易滥用权力，这是万古不变的一条经验。有权力的人使用权力一直到遇有界限的地方才休止。 ”权力是对社会财富、资源、机会甚至其 他人进行控制的魔杖。如果权力处于公众的审视之下，它就能调节社会的资源配置，维护社会功能的正常运行； 如果处于阴暗之中， 它就会变成无恶不作的魔鬼。 即便是民选政府，一旦缺失了选民的监督，也无法在制度上有效地防范其权力滥用， 就连声称要报纸不要政府的杰斐逊也在当选总统后无端打压了反对派的报纸。 美国早期的政治领袖们对政府持怀疑态度，认为政府天生就有滥用权力、剥夺公民自由的倾向，因此认为言论和出版自由是民众得以团结一心反抗政府越矩或是压迫的有力武器。 新闻媒体的报道曾迫使美国政府提前结束了越战，令尼克松因“水门事件”引咎辞职，也因揭露了阿布格莱布监狱虐囚事件引发了 网络表达自由的基本理论 15全美对战争的反思。因此，就如美国大法官斯图尔特所说，新闻出版业之所以是被明确赋予先发保护的惟一的私人行业， 是因为大众传媒能够成为立法、行政、司法三权之外的“第四权力” ，能够监督政府，防止政府滥用权力。1因而，保障公民对政府批评、建议权利，特别是对公权力的合宪性、合法性以及合理性进行的舆论监督自由，可以防止强势的国家机关（尤其是行政机关）破坏权力界限 ，威胁民主宪政的基本价值，促使国家机关之间互相制约权力以达到权力体系的基本平衡。 公民通过与政府之间交互的沟通，使公民不单 单只是公权力的“受力者” ，公民在举报、曝光违法乱纪行为的同时，也能够对公权力对私人利益造成的影响及时做出反应，民意的不断汇集也将反作用于政府，迫使政府及时反思、改正不当行为，最终在立法、司法、行政上形成制度化体现。可以说，表达自由形成了这样一种现代民主政治的“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系统，让权力和谐有序地运行在阳光之下。 （4）保障政治权利，建立民主制度 民主是国家权力正当性的基础。 民主的前提是制度能够保障公民1转引自邱小平： 表达自由 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研究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5 年版，第 427。 网络表达自由的基本理论 16的广泛参与，而公民的参与方式和目 的都与政治表达息息相关。 传统的代议民主制度将公民定义为被动员的工具， 是法律上的温驯主体、 统治者的选民、 政府官僚的顾客。 公民只要参与了政治选举、表明同意与否， 即实现了所谓的民主， 公民参政的核心内容仅在于此，缺乏主体意识。因此，不论就投票率的高低而言，或就政治信任感以及介入政治事务的深浅来说，一般公民的政治疏离，皆是代议民主的醒目标记，从而预示着民主政治的破产，代议民主既破坏政治参与，又侵蚀公民身份。1在当代西方社会，对于公民对政治的疏离使得政权的民主性与合法性都受到了威胁，充分暴漏了工具化选举的缺陷。在英国，大选中的选民人数在逐年下滑。根据调查显示，1992 年有 合法选民参与了选举，而这一数字在 1997 年下降到了 在 2001 年更是跌到了 而在美国，这一数字在 1950代始终维持在59%而在 1996 年和 2000 年两次大选中，这一数字则分别降到了 49%和 2而在协商民主制度中，公民具有强烈的参与实质性政治决策、分配公共资源的主动性。此时，表达自由的重要作用就体现在：首先，1转引自王锋： 表达自由及其界限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06 年版，第 66。 22006, p. 3. 网络表达自由的基本理论 17公民的表达自由具有积极主动性，它改变了传统的看客民主，鼓励公民各抒己见，平等参与决策过程， 在互相信赖的前提下进行沟通，使公民逐步养成民主习惯，认真对待自己的政治权力，进而促成民主氛围。其次，通过自由表达主张和诉求 ，公民接熟悉了民主程序，并在群体中形成了良性互动，在这期间，参与民主进程的个体思想都能得到修正和升华，参与民主政治的能力和热情也得到了实质性的提升，社群的认同感也得到了加强。最后，通过公民全程参与的适当的民主程序产出政策，公民在行使了政治权 利之时，也相应地分享成果、承担后果，更加珍视协商民主的价值，勇于承担社会成员的责任，提高了公民的社会责任意识。 民主与表达自由具有天然的不可分割的内在联系。芦部信喜提出，表达自由的重要价值体现在两方面：一是个人意义的价值，即自我实现的价值；二是有助于民主政治的社会意义上的价值，即自我统治的价值。1表达自由之所以被视为民主国家的基础，是因为它是民主意见形成的保障。民主政治的前提是民意和理性，而民意和理性则依赖于表达自由。上世纪初，美国新闻业巨头威廉赫斯特作了一个形象的比喻“言论自由是为了维护真理而设立，以作为延续民主命脉1日 芦部信喜： 宪法 （第三版） ，林来梵、凌维慈、龙绚丽译，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6 年版，第 152 页。 网络表达自由的基本理论 18的血流。当言论自由被消除时，民主的脉管就立刻硬化，自由制度就变成了一个没生命的躯壳，共和国立即死亡。” 没有表达自由， 民主政治就不能有效运行。 借由表达自由的存在，宪政建设才获得了真正的民主基础，民主政治才具有了现实可能性。民主的价值必须通过表达自由的行使 才能达致充分的表达和实现。 （二） 网络对表达自由的发展 1、 网络环境的特点 互联网起初名为阿帕网（，源于美国在冷战时期的一项国防军事计划，其设立的初衷方便其内部人员的交流，并保证在在战争等情况下的通信畅通和数据共享，与普通民众毫无关联。此后它只被当作少数高校学术研究的便利工具, 普通民众无法接触,也无法对表达自由产生任何积极作用。直到 1983 年美国国防部将阿帕网分为军用和民用，互联网才在全世界开始普及，也因此成为了全新的表达自由的平台。 随后， 电子邮件的产生带来了革命式的沟通和交流方式；微型电脑与操作系统的发明则在人机之间建立起了亲切的对话关系；P 参考模型的出现,突破了之前独立网络之间互不兼容的局限,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