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栩：读《名作细读》

1 读孙绍振读孙绍振 名作细读名作细读 所得所得 作为一名语文教师 备课之前 一定会考虑两个问题 教什么 怎么教 过去 我用许多的时间着力探寻一条 怎么教 的路径 比如学习孟兆斌教授的 EEPO 有较教学法 比如学习 小组合作学 习 等 这些对于提升我的课堂教学能力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但是 读了孙老师的 名作细读 及 批判与探寻 文本中心的突围和建 构 以后 却让我认真地静下心来思考 我们的语文课应该 教什 么 我觉得这两条路 应该在我自己的教学能力提升过程中并行不 悖 共同发展 语文课 要着力培养学生对文本的 阅读鉴赏力 普通高中 语文课程标准 指出 阅读是搜集处理信息 认识世界 发展思 维 获得审美体验的重要途径 阅读能力的提升 可以增强学生对 语文学习的兴趣 提升其表达 写作能力 并获得终生受益的阅读 方法与审美体验 所以阅读教学非常重要 但中学语文的阅读鉴赏 教学一直是语文教学中的短板 纠其原因 一是教材选文 二是考 试制约 当然 更重要的是教师的阅读教学缺乏理论的支撑 缺少 新方法论的指导 孙老师在自序说到 语文教师的使命比数理化和英语教师艰 巨得多 也光荣得多 数理化英语教师的解释 往往是现成的 全 世界公认的 而语文教师 却需要用自己的生命去作独特的领悟 探索和发现 不能胜任这一任务的人 有一种方法 就是蒙混 把 人家的已知当成未知 视未知为不存在 反复在文本以外打游击 2 将人所共知的 现成的 无需理解的 没有生命的知识反复唠叨 甚至人为地制造难点 自我迷惑 愚弄学生 孙老师的话让我颇为汗颜 这么多年 语文教学 有多少作品 的鉴赏是自己用独有的思想和鉴赏力去分析 解读 并讲解给学生 的 因此 读到这本书时 我很受触动 孙老师的对语文教学的全 新视角 以及在阅读教学中提出的有系统性 可操作性的方法 为 我洞开一扇新的门窗 这将改变我过去阅读教学的思维习惯与教学 方式 孙老师提到 鉴赏诗文 有一个必做的事 就是作品分析 那 么是不是每一作品都值得分析呢 他指出 凡作为文学经典保留下 来的作品 都值品鉴和推敲 比如 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 粒粒皆辛苦 这是大家普遍认为无需解读的作品 但孙老师却认为这大有推 敲的意义 其中 汗滴 与 粒粒 谷粒 的用词很见功底 二者 本来有本质的不同 一个是液体 一个是固体 但却能为我们带来 汗水滴滴下落的 才有 粒粒 产出的联想 这里不用 滴 是不 足以在劳作与产出之间 搭建起如此畅通和谐的渠道的 倘若把 滴 字换成 落 即 锄禾日当午 汗落禾下土 就会产生如 下的比较 一是 滴 是液体下落 落 是固体 只有液体才会有润泽 土地之感 二是 滴 能引起的联想 只能是椭圆形的 这可以宛 3 若珍珠般晶莹剔透的审美情趣 而 落 则隐含任何形状 三是 滴 引发的联想 是小而细微的 而 落 则不排除体积较大的 破坏了诗的意境 四是 滴 引发的联想是连续性的 而 落 是 一次性的 四点比较 决定了 汗滴 与 谷粒 的极度相似 构 成了潜在意蕴的高度和谐 可见 作品分析需要我们每个语文老师对语言有特别的敏感度 并在自己的语文教学中着重培养学生对语言的这种敏感度 过去 我在自己的语文课堂上 曾经让学生赏析过 诗经 郑风 野有蔓 草 中有一句 有美一人 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 适我愿兮 那么 有美一人 为什么不就成是 有一美人 呢 经过比较分析 原 因至少有三点 其一 有一美人 显然就局限于女子 而 有美一人 则可以 包含 谦谦君子 其二 有美 的美 可以是指外表的美 亦可 指心灵品生的美 而 有一美人 的表意就单一得多 其三 诗化 语言与通俗语言的错位 造成了一种新异独特的艺术感受 其韵味 也在于此 孙老师说 作品的分析就是要从文本入手获得不同寻常的情趣 谐趣和智趣 但如何获得这样的审美体验 过去我们的教学中 或 多或少的有一些零散的经验 缺少的理论的支撑 而孙老师 则提 出了一种行之效的方法 还原法 什么是还原法 我现在这里复述一个孙老师的经典分析案例 咏柳 4 贺知章 碧绿妆成一树高 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 二月春风似剪刀 有一位教授写了一篇 赏析 说 碧玉妆成一树高 是 总的印象 万条垂下绿丝绦 这是 具体 写柳丝 而柳 丝的 茂密 最能表现 柳树的特征 这就是他的第一个观点 这首诗的艺术感染力 来自于表现对象的特征 也就是说 诗歌反 映了柳树的真实 所以它是动人的 这样的分析是很离谱的 接下 去 这位教授又说 这首诗的最后一句 二月春风似剪刀 很好 好在哪里呢 好在比喻 十分巧妙 这话当然没错 但是 这并不 需要你讲 读者直觉就感到这个比喻不同凡响 教授说 这首诗 还有一个好处 那就是 二月春风似剪刀 歌颂了 创造性的劳动 这就更不堪了 前面还只是重复了人家的已知 这里却是在制造 混乱 这种意识形态很强的话语 显然具有 20 世纪红色革命文学的 价值观 怎么可能出现在一千多年前的贵族诗人的头脑中 为什么 成天喊着具体分析的教授 到了这里 却被形而上学的教条所遮蔽 呢 这就是因为他无法以从天衣无缝的形象找到分析的切入点 其 实 所谓分析就是要把原本统一的对象加以剖析 根本就不应该从 统一性出发 而是应该从差异性或者矛盾性出发 诗人原生的感情 有只有通过假定的想象才能抒发 借助假定性 艺术才能创造 而 要揭示艺术的感染力 分析的出发点不应该是它与柳树的同一性 5 而是矛盾性 矛盾首先就在于 形象不是客观的 真实的 而是主 观的 假定的 应该从真与假的矛盾入手 例如 明明柳树不是玉 的 偏偏要说是碧玉的 明明不是丝织品 偏偏要说柳丝是丝绸的 飘带 为什么要用贵重的玉和丝来假定呢 为了美化 以贵重的物 来表现贵重的感情 为了诗化 传递一种高贵 不俗的审美体验 而不是为了反映柳树的真实特征 这就是孙老师的还原法 面对形象 在想象中 把那未经作家 情感同化 未经假定的原生的形态 想象出来 这是凭着经验就能 进行的 那么 咏柳 中 不知细叶谁裁出 的这个比喻就可以这 样还原 二月的春风不是寒冷的冬风 为什么会用 刀 来比喻 就算是二月春风尚存料峭之寒 似刀一般 那为什么又不用 菜刀 或 战刀 呢 这样一比对 就会发现 用剪刀之比 是为了上句 的一问 不知细叶谁裁出 也就是说 如此精细美妙的叶片 若不是精巧的裁剪 是不足以达到的 可见 柳树的美 虽是大自 然的现象 是自然而然的 但在诗中 诗人却断言它的美应该是人 为有心设计的 不然不可能美得如此精巧 如此动人 孙老师的 还原 是为了把原生状态的物象和诗文中的形象之 间的差异提示出来 从而构成矛盾 然后加以分析 并不是为了去 蔽 而是为了打破形象天衣无缝的统一 进入形象深层的 内在的 矛盾 名作细读 中还有一个例子 是说有老师在分析李白的 送 孟浩然之广陵 时 用还原法做了分析 当时正是盛唐 长江上应 6 该是千帆竞发 不可能只有一条船 而李白却说 孤帆远影碧空尽 唯见长江天际流 为什么只看到一条船呢 回答是 他眼中只有孟 浩然 只有长江水 他舍不得朋友离开 远远的 船帆已经消失了 李白还站在那里 久久地凝视 他的心已随孟浩然远去 孙老师认为这样的分析是相当到位的 但这样的还原只完成了 一个层次的还原 即客观真实的想象与恢复 还有一个层次 应该 把景观这个显性意象后面的隐性视野还原出来 孤帆远影碧空尽 中 远 和 尽 字的后面 可以还原出李白的眼睛是追随远影 本来近在眼前的船帆渐渐远去 都变成影子了 眼睛还看着 直至 看到帆影消失 这本来已够深情 可作者又一句 唯见长江天际流 唯 字表明只有长江在流 只看到长江向天水连接处流去 这里 暗示有一双眼睛 朋友的船只越远越小 越难以辨认 就越是专注 专注到帆影已经消失了 这眼睛还盯着那一片片空空的流水 这说 明 离别的忧愁让他发呆了 这里 空镜头不是空的 只是景物是 空的 而眼睛 心灵 感情却是实的 所以 有了这样一个 还原 的抓手 分析就有依可循 就能 贴近文本 贴近作家 我们对文本的分析 就不至于要么停于表层 要么天马行空了 由此 我反思了自己的教学 比如在 小狗包弟 这一课 我 们几乎都会分析到巴金在送走包弟后内心的感受 内疚 自责 羞 耻 熬煎 最后引导学生认识巴金的自我忏悔的人格与精神 这当 然也不错 但却过多的关注了 情感 态度 价值观的 目标实现 7 而忽视了 文 本身应该思考的问题 这里 也可以应用一下孙老 师的 情感逻辑还原法 即这时巴金先生本应有的情感 他对文革 没有恨吗 他不怨不怒吗 或说 他敢怒不敢言 应该不是 亦或 是 80 年代初期 他的言论还不那么自由 也不尽然是 巴金 在文 革期间受到的关牛棚 抄家 批斗等不公待遇 尤其是他的爱人萧 姗的去世 都给他带来了不尽的伤痛 他不可能对这样的时代不恨 不怨 可是他在文中 却把所有的错归结在自己身上 没有其它点 外显的怨怒 这就有了一种矛盾 那么这样 隐忍式 表达究竟好 不好呢 我认为很好 原因有三点 一 即便是巴金不说 那个时代非人性的一面 已经很好地展 示了 比如 艺术家与狗的故事 比如 我自己也终于也变成了包 弟 没有死在解剖桌上 倒是我的幸运 这些内容 作者读来 无需太多言说 已经对那个时代有深层的体味 二 有种表达 就是平淡与朴实 不是他没有文采 而是 炫 烂之极归于平淡 那么也可以说 巴金的内心是 悲愤之极归于平 静 有时低吟浅斟甚于高声叫嚣 三 作为一个受害者 他的反思与忏悔是在用真理和良知去感 染他人 是为了唤起一个民族的忏悔与警醒 是为了让整个民族去 反思自已的历史 警醒自己的过失 从而让历史不再重演 这样分析以后 这一堂课的鉴赏就紧紧扣住了 文 本身 为 文本的艺术技巧学习与人文精神的熏陶找到了一个恰当的契合点 8 当然 孙老师的 还原 法是一个系统而庞大的知识体系 主 要包括 艺术感觉的还原 情感逻辑的还原 价值的还原 历史 的还原 流派的还原 风格的还原 这六个层次 今天我所讲的 几个例子 主要涉及的是 艺术感觉 及 情感逻辑 的还原法 孙老师指出 学习文本分析 需要教师能力多方面的提高 深 化 丰富 最后还要学习在语言上争取创新的表述 这是一个在质 量上提高自己精神能量的过程 是需要长期 刻苦的磨炼的 这十几年的教学 让我体会到 教语文很难 因为每一个语文 教师对于文本都需要认真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