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范环境侵权的民法法制

1、规范环境侵权的民法法制     规范环境侵权的民法法制范文环境侵权是指因人为的活动,致使生态环境和自然资源遭受破坏或污染而侵害他人生活权益、环境权益及其他权益,依法应当承担民事责任的一种特殊侵权行为。它是从传统民法中的“妨害行为”(英美侵权法)、“干扰侵害”(德国民法)、“近邻妨害”(法国民法)等概念发展而来的。面对日益严重的环境侵权问题,环境侵权民事救济理论与制度的滞后越发突出。因此,从民法的社会化入手,较为深入地探讨环境侵权民事救济的现状与不足,应是完善我国环境侵权民事救济制度的前提和基础。一我国环境侵权民事救济的立法缺陷随着民法社会化的日渐盛行,环

2、境侵权对传统民事救济理论和制度提出了严峻的挑战。一方面,由于环境侵权不同于一般侵权行为,因而环境侵权的民事救济理论应当有别于传统民事救济原理;另一方面,由于环境侵权的价值性客观上需要运用“利益衡量原则”对传统民事责任制度加以修正和改造。因此,全面分析环境侵权对传统民事权利及其救济制度的影响是完善环境侵权民事救济制度的先决条件。(一)环境侵权对传统民法原理的挑战。环境侵权问题不仅仅对人类的生存环境和生活质量产生负面影响,而且还会对我国传统民事立法体系产生深远影响。这种影响既包括对传统民法理论的修正,也包括对传统民事法律的更新。由于传统民法贯彻的私法自治原则,因而该原则在日益严重的环境侵权问题面前

3、只能是“无能为力”了。从理论上讲,所有权绝对原则意味着所有权为绝对支配权,排斥一切干预,所有权的客体只能是人能够控制和支配之物。同时,对无主物所有权的取得实行先占原则,先占者可以无偿使用并经过一定时效取得所有权。而大气、河川、森林、野生动植物则属于无主物,任何他人不能对先占人主张权利,也无权对与自己无关的财产提出权利要求。据此,这种所有权保护原则对环境侵权行为是难以适用的。在契约自由原则下,契约的内容、成立方式及契约对方当事人,完全听凭当事人自由选择,国家不作干预;个人取得权利、承担义务,完全取决于个人自由意志。照此理论,当事人无须承担环境保护义务。显然,如果固守契约自由原则,当事人订立的契约

4、就会无法体现当代人之间平等享用环境资源的关系,也顾不上当代人与后代人的代际公平。在过失责任原则下,个人只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而对他人的行为绝不负责;且自己对自己的行为负责,须以有故意、过失为限;倘若不是出于故意、过失,纵然损害他人,亦不承担责任。在此原则的指引下,侵权行为法以损害后果的发生为前提,这显然无法预防环境侵权后果的发生或消除环境侵权的根源,因为环境侵权在性质上属于一种“适法侵权”,即在一定限度内可以容许的危险。换言之,对于环境侵权的民事救济若按过失责任原则,受害者将会告状无门,污染者也无从受到任何民事制裁,环境保护只不过是一纸空文。例如,民法通则第124条规定的“违反国家保护环境防止污

5、染的规定,污染环境造成他人损害的,应当依法承担民事责任”中的“损害”无法包容环境侵权的基本要义,客观上要求变更环境侵权民事责任构成要件中的“损害结果”,也就是说:无损害即无责任。(二)环境侵权对传统民事责任方式的突破。各国环境侵权的民事责任方式各具特色。英美法系国家的环境侵权主要依“妨害行为”发展而来,其责任方式经历了从排除侵害到损害赔偿及两者并重。大陆法系国家的环境侵权责任方式虽然坚持损害赔偿与排除侵害并重原则,但是排除侵害在法律适用上比损害赔偿的构成要件要严格得多。我国环境保护法第41条规定:“造成环境污染危害的,有责任排除危害,并对直接受到损害的单位或个人赔偿损失”。然而,在民法通则第1

6、34条规定的“停止侵害、排除妨碍、消除危险、恢复原状与赔偿损失”等10种承担民事责任的方式中,并没有明确规定“排除妨害”这种方式。不仅如此,我国缺乏对排除侵害成立要件的进一步界定,且没有“部分排除侵害”、“代替性赔偿”等过渡性质的责任方式的细化规定。另一方面,在损害赔偿方面,我国民法没有明确规定保险制度来分散、转移环境风险,尤其是对精神损害的规定极不利于环境受害人的保护,如国外行之有效的财务担保、责任保险、损害赔偿基金等损害赔偿责任的保障制度在我国立法中均未建立。民法通则第124条、环境保护法第41条及环境保护单行法只对环境污染损害赔偿作了原则性规定,而对具体的损害赔偿范围却没有明确具体的规定

7、。实践中,我国对环境侵权受害人的财产损失,一般只赔偿受害人所遭受的直接损害,即现有财产的损害,对于间接损害(“可得利益”)一般不予赔偿,显然有悖于环境侵权的民事救济原理。而且,因民事立法对环境侵权的精神损害赔偿未作相应规定,人民法院对环境侵权所致的精神损害赔偿一般也不予认定。这与国际人权保护运动是不相符合的,对受害人来说也是不公平的。(三)环境侵权对传统民事责任构成要件及其相关救济的修正。一是立法对环境侵权行为“违法性”的规定存有冲突。对于承担环境侵权民事责任的必要条件是否以行为的“违法性”为要件,相关立法规定不尽一致。根据民法通则第124条规定,承担环境民事责任必须有污染环境的行为,而且该行

8、为必须是违反了国家环境保护防止污染的规定,即以“违反国家保护环境防止污染的规定”是加害人承担民事责任的前提。相反,环境保护法第41条规定承担环境民事责任的前提是“只要有关的单位或个人造成了污染危害的,就应当承担相应的民事责任”,即该法并未将行为的“违法性”作为承担民事责任的必要条件。除此以外,各单行的环境污染防治法也都与环境保护法作了相似的规定。正如有学者指出:“民法通则与环境保护法及各单行的环境污染防治法的不同规定,充分反映了我国相关立法在环境侵权民事责任“违法性”要件问题上存在的矛盾。”在法律适用中,这种矛盾无疑给环境侵权受害人的民事救济带来了极大的不便。二是环境侵权民事责任免责条件的立法

9、矛盾。民法通则第124条没有明确规定环境侵权的免责条件,而环境保护法第41条与大气污染防治法第63条仅规定“不可抗拒的自然灾害”为免责条件。至于海洋环境保护法等相关环境法对免责条件的规定也不尽一致。例如,第三人过错和受害人过错作为免责事由仅在我国海洋环境保护法和水污染防治法中作了相应规定,而在环境保护法中却无明确规定。三是环境侵权民事救济相关立法的制度缺失。环境共同侵权行为不同于传统共同侵权行为,民法通则仅规定了共同侵权行为应负连带赔偿责任,至于如何确定各行为人的责任范围则无明文规定。在环境侵权诉讼中,举证责任倒置对于环境受害人的人身权、财产权和环境权的保护至关重要。我国法律对环境侵权举证责任

10、转移却没有作出明文规定。只有最高人民法院的司法解释对环境污染引起的损害赔偿诉讼的举证责任转移问题作了相应的规定。四是由于环境侵权引发的土壤污染损害赔偿存有较大的立法疏漏。长期以来,环境要素的“土地”还未能得到立法者的高度重视。因而,我国关于土壤污染防治方面的立法,仅仅在环境保护法、固体废物污染环境防治法、农业法、土地管理法和基本农田保护条例等法律中有零散的规定。但是,我国尚无专门的防治土壤污染损害赔偿方面的单行法律、法规或具体的法律制度。另外,由于我国法律和司法解释均没有认可因果关系的推定规则,目前我国环境侵权的法律适用仍是以严格因果关系的客观必然性作为其标准,无形中增加了判定环境侵权因果关系

11、的难度。二我国环境侵权民事救济的立法改进环境侵权民事救济制度的理论更新亟需相关制度的改进和完善。如果我们固守传统的民事救济方式,环境侵权民事救济将无法适应环境侵权的实际和遏制侵权损害的进一步扩大。因此,在坚持以预防为主的前提下,强调民法的社会化,是完善我国环境侵权民事救济制度的必然。(一)完善我国环境侵害排除制度的建议。目前,我国实行了排除侵害和损害赔偿一体化的民事救济制度。尽管这一制度有利于环境侵权受害人的保护,但总的来说,排除侵害制度在我国还不能完全适应现代环保的要求,所以,我们很有必要借鉴世界发达国家先进的环境侵害排除制度,对现有的环境侵权民事救济制度加以改造,以加强受害人的保护和促进经

12、济的发展。例如,我国有关的环境法律规定了对加害人课以排除侵害(包括停止侵害、排除妨碍、消除危险等)的责任,但并无对排除侵害这一重要责任形式成立要件的进一步界定。对此,我国应借鉴日本环境公害排除侵害的成立要件,即受害必须是可以认定的,只有可以确定的受害才可以适用排除侵害制度;原因行为的公共性、有用性、必要性是重大的。在满足前两个成立条件的基础上,排除侵害的适用应坚持利益衡量原则,充分考虑环境侵权行为的形态、程度,受害利益的性质、内容,加害行为是否具有公共性以及是否采取妨害措施等情况。正如王明远教授指出,由于各种权利在法律价值判断上具有层次性,一般地人身权高于财产权,而财产权高于环境权益。当然,如

13、果环境侵权超过了忍受限度,就应当准许排除侵害。加之,我国传统法律理论和制度对排除侵害往往仅见“有无”的问题,而缺乏“部分排除侵害”和“代替性赔偿”等中间调整形态。显然,这一规定难以适应环境侵权的复杂性。正因如此,适用排除侵害时只能选择:要么排除侵害,完全停止加害人的活动;或者要么维持侵害状态,使受害人完全忍受侵害和不幸。这种“零或全部”、“全输或全赢”的思想模式和侵害排除规定,无法实现双方当事人利益的平衡,实质上是对环境侵害排除请求权的重大限制乃至否认,于受害人极为不利。因此,我国在环境侵害排除上应当借鉴“中间排除侵害”、“部分排除侵害”、“代替性排除侵害的赔偿”等更具灵活性的先进理论和制度,

14、更好地兼顾产业利益和公众权益,以维护社会的公平正义。(二)环境侵权精神损害赔偿的立法完善。过去,我国在侵权法理论上一般不承认“精神损害赔偿”。但是,最高人民法院于2001年3月10日正式颁布的关于确定民事侵权精神损害赔偿责任若干问题的解释(以下简称解释)规定了环境侵权民事赔偿包括精神损害赔偿。例如,该解释第10条规定,人民法院在确定精神损害赔偿数额时须考虑六种因素,其中有五点是关于侵权行为人的情况,如侵权人的行为方式、获利情况、经济能力、主观态度恶劣和后果严重等。然而,该解释并没有列入受害人方面的情况,这不能不说是一个疏忽。对此,我国似应借鉴日本环境法中的三大要件(侵害强度、侵害时间、侵害地点

15、)来界定环境侵权精神损害的计算标准。人身损害一般以肉体上的实际损害为必要,而精神损害则更强调人精神上的痛苦。精神损害作为环境侵权赔偿范围之一,在环境侵权中可能会出现单纯精神损害的结果。通常法院以没有造成人身或财产损害为由而拒绝精神赔偿。因此,立法要区分环境侵权中人身损害与精神损害之关系。尽管法人作为法律拟制主体,没有生理、心理上的感受,但侵权行为仍有可能造成法人精神利益之丧失或减少。如果否认法人有精神损害,就等于否认法人的人格,其结果必然使法人本身失去存在的依据。但是,鉴于我国目前的实际情况,有关立法必须慎重稳妥。对此,在立法技术上,我国应采取概括式与列举式相结合的方法,确认环境侵权中法人精神

16、损害赔偿的主体资格,以加强对法人利益的全方位保护,强化侵权人的法律责任。(三)对恶意的环境侵权损害赔偿应适用惩罚性赔偿原则。在我国侵权行为法中,环境侵权属于特殊侵权,归责原则主要为无过错民事责任。但对于那些主观上具有恶意,侵权后果十分严重的加害者而言,这种归责原则并没有因其行为性质恶劣而给予更加严厉的制裁。事实上,在我国司法实践中,基于主观恶意而导致环境污染或生态破坏的环境侵权行为也大量存在。因此,对于这类环境侵权行为应当适用惩罚性赔偿,弥补同质赔偿对受害者救济的严重不足,抑制加害者由于利益驱动而对危害后果采取放任态度,从源头上减少环境侵权案件的发生,最终达到完善环境侵权民事救济之目的。鉴于土

17、壤污染的复杂性、累积性和滞后性,环境污染民事责任在追究土壤污染者方面的规定不全,在实践中往往难以奏效。因此,我国应当制定土壤污染防治法,建立和完善土壤污染控制区制度、土壤污染防治规划制度、土壤污染防治标准制度、土壤污染防治监测制度、土壤污染防治调查及信息披露制度、土壤污染环境风险评价制度等管理制度;在民事救济方面宜实行民事责任的社会化,让社会承担土壤污染所引起的责任,明确公众参与土壤保护的权利义务、途径方式、程序保障与激励机制,特别是要对土壤污染损害赔偿适用惩罚性赔偿,强化土壤污染者的民事责任。(四)实行公害赔偿的社会化。国外关于环境责任保险一般采用有限赔偿制。美国将环境污染责任保险作为工程保

18、险的一部分,无论是承包商,分包商还是咨询设计商,如果在涉及该险种的情况下而没有投保的,都不可取得工程合同。针对有毒物质和废弃物的处理可能引起的损害责任实行强制保险。鉴于环境侵权的复杂性和侵害对象的不特定性,美国1970年颁布的清洁水法(CWA,后来被联邦水污染控制法,FWP-CAS所修订)规定,所有进入美国的船只都必须投保责任险,以保障该法规定的由于石油污染海洋而应负的责任。由于环境侵权是社会权益性的侵害,受害人数众多,赔偿数额巨大,因而非一般加害企业所能承受。实践中有的企业因此承担过重的经济责任而陷于困境甚至破产,因此,我国除采取预防为主的对策外,还应当借鉴国外的先进经验,实行分担公害损失和

19、公害责任风险社会化的救济制度,即由致害企业或个人提供资金来源,并由他们为主体组成基金会法人,构成价值赔偿主体对受害者承担赔偿责任,受害者不必证明谁是特定的加害人,只要符合法定条件就可获得救济。这种制度设计既可以使环境受害者获得应有的损害赔偿,也可以将单个污染企业的污染责任分散化,减轻政府的经济压力。(五)完善环境保全中的民事请求权。环境保全是为了防止损害的发生或恶化而采取的一种保全措施,主要包括停止侵害、排除妨害、预防妨害和恢复原状四种手段。目前大多数国家是从环境行政的角度来实施环境保全的。笔者认为,环境保全既可通过国家环境行政,也可通过民事救济等方式加以实现。目前我国环境立法并未将停止侵害请求权单独列出,而仅仅规定了排除危害请求权。实践中很容易解释为,环境保全请求权在可以行使排除危害请求权的情况下存在。因此,立法应将停止侵害请求权单独规定,以增强环境保全民事请求权的司法适用。综合我国环境法律的有关规定,我国环境保全请求权的主体范围受到严格限制。例如,水污染防治法第5条第2款规定,“因水污染危害直接受到损害的单位和个人,有权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