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工龄 难以逾越的职业之槛

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合同法将于 2008 年 1 月 1 日生效，由于新法对 企业用工方面有新的规定，一些企业因此感到“压力大” 、 “风险高”和“不公 平” 。 于是，在新法生效前，纷纷开始裁员 十年工龄 难以逾越的职业之槛 记者陶勇北京报道 武学莲已经失业两个月了，最近还不时生病。然而，由于有“官司”要打， 她怕顾此失彼，因此，不敢找新工作。丈夫虽在帮人打工，收入同样微薄。夫 妻俩在北大西门租了一间几平米的小房，家徒四壁，没有像样的家具，显得非 常寒酸，因此，他们轻易不敢把人往家里领，觉得丢份。而武学莲的饭碗丢掉， 导致两口子面临着更大的生活压力 新“秋菊打官司” 武学莲是清华大学洁华幼儿园（即清华大学附属幼儿园，以下简称清华幼 儿园）岗位教师，从 1997 年 7 月 1 日起，到 2007 年 7 月 31 日，已在清华幼儿 园工作整十年。她因表现优秀还获“海淀区 2006 年度十大优秀外来务工人员” 称号。 但是，就在 2007 年 6 月下旬，在即将续签下一个合同前夕（现合同 7 月 31 日到期） ，武学莲突然接到园方合同终止的通知：让她回家休假两个月，其 间工资停发、社保中断，九月份再回来来上班，工龄重新开始计算。武学莲拒 绝这种不公平的安排后，园方即通知其不再续签合同。 当武学莲向园方提出补上 2006 年 1 月之前未上的社保和依法给付劳动补偿 金时，清华幼儿园副园长刘杰对她说：“你歇菜吧你，谁给你补偿呀？谁给你？ ” 当武学莲与刘杰讨论关于社保与劳动补偿金的法律规定时，后者说：“谁 证明你 97 年来的？哪儿写的你 97 年来的？” “你拿来，你去拿来！武学莲，你 拿来！你给我把劳动法找出来！哪一页？” 就像当年的“秋菊”打官司为自己讨说法一样，武学莲也借助法律手段来 给自己伸张正义。 武学莲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她 1987 年刚到清华幼儿园时月薪才两、三百， 而且福利待遇均明显比正式员工低，同工并不同酬。但十年来，她却见证、参 与了清华幼儿园的发展过程：从当初的平房办学到如今拥有的优美教学环境 翠绿的草坪、高大的树木、整齐的装饰地面与多功能幼儿游乐场和漂亮的楼 房；幼儿园的办学等级也从二级一类到一级一类，并成为北京市示范幼儿园。 不过，虽然付出了大量的辛勤劳动，她的月薪现在也才九百元，而且，幼 儿园以前一直好几年没给她上社保。现在，作为重点班班主任，在努力参与争 创市级示范幼儿园后，却被要求“休息”两个月并停发工资与停交社保，让人 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武学莲还向记者出示两份清华幼儿园曾经与她签订的劳动合同书 （2003 年与 2006 年）复印件， “你看，这个合同根本不是国家规定的正式合同文书格 式，而是幼儿园自制的简易合同文本 ”。 匪夷所思的是，这些“劳动合同书 ”在约定劳动期限时，第 1 条都是 “试工期为三个月，期满后双方根据需要签订一年期合同。 ”对此，武学莲的维 权律师陈岳琴向本报记者指出：“国家规定，一年期劳动合同试用期不得多于 一个月，连续劳动合同不得设试用期。因此，这些劳动合同书 从形式到 内容都有不符合法律规定的地方。 ” 而与武学莲同时遭受这样际遇的，还有该幼儿园其他三位 910 年工龄 的幼儿老师和两位 10 年工龄的食堂农民工。但记者试图采访他们时遭到拒绝。 劳动合同法实施前的阵痛 1994 年国家颁布了劳动法,十三年之后的今天，国家又出台了劳动合 同法 ，并将于 2008 年 1 月 1 日正式实行。新的劳动合同法进一步完善和 规范了劳动合同制度，明确了劳动合同双方当事人的权利和义务，加强保护了 劳动者这个弱势群体的合法权益。 在保护劳动者权益上，新的劳动合同法除承袭劳动法规定：十年 以上工龄员工须签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之外、还新增加了这样的条款：“连续 两次签定劳动合同后，第三次则必须签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 ”；“用人单位提 出解除合同，要向劳动者支付经济补偿” ；“经济补偿按劳动者在本单位工作的 年限，每工作满一年支付一个月工资标准” 。 上述条款的意义在于倡导劳资双方建立长期、稳定、和谐的劳动关系，使 劳动者有劳动的主动权，是劳动者权益的具体保障，深受劳动者欢迎。然而， 这一保障性内容，却导致了一场劳动合同法实行前的阵痛。然而，这个痛 却产生在劳动者身上。 清华幼儿园的幼儿教师武学莲等人就很不幸成为痛苦的承受者。 “到九年的都得走，我们都得换！”清华幼儿园副园长刘杰说话斩钉截铁， 语气强硬：“（对武学莲）我是代表单位给你谈话。 ” 北京陈岳琴律师事物所律师陈岳琴向本报记者指出：“园方试图以此规避 我国劳动法关于十年以上工龄须签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的法律义务。 ” 经过律师陈岳琴与幼儿园方面接洽，园方表示， “根据 1996 年 5 月 17 日京 劳险发 99 号文件，从 1999 年 6 月 1 日起应为农民工参加社会保险” 。但从 1999 年 6 月至 2006 年 1 月未给武学莲上社保，她本人也有责任，比如“提供 的证件不清楚”等；可现在出于“友爱、关心、和谐” ，同意把 1999 年 6 月 1 月至 2006 年 1 月未上社保年份的单位应缴费用补偿 14550 元给武学莲；“同时， 幼儿园为武学莲提供一次性生活补助费 9000 元。 ” 但武学莲并不接受园方的“美意” ，她认为所谓“一次性生活补助费”实际 为依法应获得的劳动补偿金，而社保应该从 1997 年 7 月到清华幼儿园工作时开 始上，而且，应该是园方到社保机构给予补上。 于是，认为自己既没有违法，又已经做到“仁至义尽”的清华幼儿园决定 把双方的分歧付诸法律，提请劳动仲裁机构决断。 法理究竟在谁一边 针对这起劳动争议纠纷，全国总工会法律顾问委员会委员、中国劳动关系 学院副院长杨汉平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认为， “从法理上讲确实用人单位有不当， 这个同志在这个单位干了这么长时间，证明她是称职的，甚至是优秀的，从理 论上讲应该续聘的。但用人单位钻了个空子，你合同到期了，存在续不续的问 题，不续也站得住脚。 ” 不过，对于清华幼儿园多年没有为武学莲上社保一事，毕业于中国政法大 学民法学专业的博士杨汉平明确表示：“那是单位不对，这是法定义务和职责， 证件不齐，可以向员工索要。用人单位没有尽到责任，应该补救。 ” 但是，一位声称曾经从事社保工作的律师表示，一些用人单位的做法似乎 有情可原， “现在单位聘请一个员工实际上要承担一个半人的工资，因为社保支 出就相当于半个人工资，国家把什么负担都推给企业，企业难以承受，国家应 该承担更多的责任。 ” 杨汉平教授对该律师的观点表态是， “可以研究！不过员工的社保单位还得 上，不能因为这个问题值得研究就不给员工上社保。 ” 清华大学附属幼儿园园长杨瑞清明确告诉记者， “国家（劳动）仲裁机构裁 决的结果无论如何都要执行，作为单位来讲只要是合法的都要去做，现在单位 和个人在商谈中都有些理解不同，因此需要中立的第三方诸如国家仲裁机构等 来协调。 ”但她以节后工作忙为由，婉言谢绝了记者进一步的采访。 武学莲认为单位给她的身心健康，就业等带来诸多损失。她说， “我要充分 运用法律武器，为自己的合法权益而抗争！” 而一位海归创业者（企业负责人）则对清华幼儿园表示同情，认为民营企 业、中小企业负担太重，大企业、尤其是国有大企业社会责任尽得太少。 陈岳琴律师指出：“在我国即将实施劳动合同法的背景下，该案对于 揭露个别用人单位普遍采用的十年断签违法用工问题具有典型意义。 ” 树欲静而风不止 有识之士指出，长期以来，劳动合同短期化趋势明显，经常一年一签，有 的甚至一年四签，劳动者提心吊胆，缺乏安全感和稳定感。为了遏制劳动合同 短期化， 劳动合同法第十四条除承袭劳动法规定“十年以上工龄员工必 须签订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之外，还规定“连续订立二次固定期限劳动合同， 或除劳动者提出订立固定期限劳动合同外，应当订立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 ” 但是，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 2007 年 10 月 9 日，有网友发帖 “HW 与新劳动法 ”，称“ 一个充满了智慧的国际知名公司”要清理满 10 年的 工龄员工：“即将满十年的 HW 员工，在明年元旦后陆续要先办理辞职手续， 再签订 13 年的劳动合同，工号也要换掉。主要原因是：公司为了避免承担即 将在明年一月一日实施的劳动合同法的有关规定。 ” 有人回帖说， “我已经在领导的淫威下签了离职申请。离职申请还要自己手 写，以显诚意。悲哀将离职和已经离职的老员工，真的希望 HW 对待后面 的新员工不要这样，心寒啊！ 还有一位声称在深圳的网友发帖说，我来报出我厂的黑心老板的“精明的 做法”既然老板不仁，那也不要怪我不义： 工厂全名：深圳 XXXX 胶贴制造厂；电话：0755-286628XX。香港合资企 业，总厂设在香港，大陆为加工制造厂间，主要是来料加工为主生产各类贴纸 商标。 “2007 年 9 月 22 日 12：00，接到厂方的通知：全厂管理人员 13：30 分开 会。我厂的管理人员有 100 多人吧。开会的内容也不知是什么？到了会议厅才 知道是关于 2008 年新劳动法的事！老板一开口就直说，明年新的劳动法的改变， 主要是关于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的问题，针对我厂的 10 年以上的长工龄比较多， 经公司商定，全厂合同到期的所有员工，将不再续签合同。不过你们不要担心， 你们只要写一张辞工书，公司会出一张再录用你的通知书，你就可以继续的在 这厂上班了。 ” 这位网友说，该厂在隔壁开了一间分厂，厂名则不是叫捷达厂，取名为进 辉厂。那间厂以前是一间黑厂没有牌照的。开了二年多了，现在才挂牌照。 “我厂现在 9 月份合同到期的员工，想做下去的都了写辞职报告，然后重 新签了一份合同。期限为一年，以后都是一年、半年的签合同。两间厂捷达和 进辉